一横一竖顿挫有致,运笔如飞,行云流水。
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律,浑然天成,赏心悦目。
一首诗词写完,赵太安收笔。
吹干纸上墨迹,对着如梦道:“这首诗,我便送与你。家中应是遇到难事儿了吧,将它交上去换钱吧。”
说罢,赵太安走出如梦闺房。
一出门眼中便又满是迷离,身体摇晃,脚步踉跄的下楼走了。
如梦痴痴的看着书案上的诗词,口中喃喃念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良久如梦搌去眼角泪痕,唤来小厮让他将这首诗词,送与阿桑娜姑娘。
小厮拿着纸张小跑而出,高声喊道:“如梦姑娘应下郑洁公子的请,作诗一首献于阿桑娜姑娘。”
然后便开始大声朗读起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赵太安晃晃悠悠走出醉花楼,望着烟花巷两边五颜六色的灯笼。
深深吸了一口晚风的凉意,接着这股凉意他拍了拍脸。
哼着小曲朝着乌鱼巷的小院走去。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小厮声音变得高亢起来,然而念道最后却有一丝悲凉之意。
赵太安悠闲的在烟花巷中穿行,小五这时在人群中无声无息走了出来。
来到赵太安身侧,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就这么搀扶着歪歪斜斜的赵太安继续行走。
如此同时,小厮也念道了下阕:“拟把疏狂图一醉。”
小五将赵太安搀扶出烟花巷,闻着他身上的酒气皱皱眉询问道:“喝醉了?”
赵太安呲牙一笑,看着皓月当空,看着繁星满天,看着划过天际的银河怅然若失的道:“希望醉了……”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诗句戛然而止,小厮拿着诗词的手有些颤抖。
烟花巷里勾栏院,有多少姑娘,便有多少哀愁。
有些姑娘来到这里为了生存,有些是迫不得已,还有些是逼良为娼。
他虽身为男儿身,可在这勾栏院中,哪有什么心甘情愿,都是生活所迫罢了。
现在看似姑娘们光鲜亮丽,这首诗道尽了多少姑娘日后的辛酸泪。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写到头了。
此刻醉花楼中鸦雀无声,有些姑娘们也开始抽泣。
还有些面露愁思,眼中尽是落寞。
阿桑娜抿抿嘴,朝着小厮一招手道:“这诗我喜欢,帮我裱起来。”
说罢,面色有些难看的转身上了二楼。
将一众宾客都凉在了原地。
啪啪啪啪……
“好,好啊。还请做这首诗的姑娘,出来一见!小二赶紧将这首佳作展示给各位看一看,这是妙极妙极啊,哈哈哈哈……”
郑洁胸襟还算豁达,立即让身边随从拿出五百两银票,等待着如梦姑娘的出现。
如梦进入郑洁的雅间,朝着他行了一个万福道:“郑公子,这钱小女子不敢冒领,这首诗乃是赵公子送与如梦的,并非小女子所作的。”
“是么,那可否请这位赵公子出来一叙?”
“赵公子已经走了。”
“这……看来这首诗便是赵公子为如梦姑娘,来我这里赢五百两银子的。哈哈哈,真是个妙人,妙人啊。”
郑洁摇头晃脑的念叨着赵太安的诗句,面上很是愉悦。
“郑安将银票交予这位姑娘,本公子愿赌服输,输得心甘情愿。”
“如梦不敢冒领,还请郑公子收回。”
“既然是赵公子赠予你,那银子便是你的,放心收着便是。我想今日之后,醉花楼又会多一件风流美谈啊。对了请问姑娘,这位赵公子是何人,是否何以引荐一二。”
“还望郑公子恕罪,赵公子一向为人低调,所以需要引荐,如梦还需要问一下赵公子是否同意。”
“好,那有劳姑娘了。”
郑洁让如梦收下了银票,然后下楼与其他人一起欣赏这首诗词去了。
如梦怔怔的看着手中银票,贝齿轻咬,似乎下了什么决定般,眼中闪过坚毅的神色。
来到醉花楼一楼,一帮人围着一个腾出来的圆桌,欣赏着摆在上面的诗词。
不时还有人惊呼出声,啧啧称奇。
好字好诗好文才!
而坐在二楼雅间的李天,则气的脸色铁青。
起身便除了醉花楼,接着朝身后的打手吩咐道:“去,找机会去教训一下那个叫如梦的,竟敢扫本公子的兴致,真是活腻了。”
身后打手朝着李天一抱拳,带着几个人转身离开了。
赵太安与小五走进了乌鱼巷,走到他家小院子正门。
小五身体一紧,全身肌肉鼓动起来,宛如一只将要出击的豹子,蓄势待发,眼中也充满了杀机。
赵太安暗暗拍了拍小五的手臂,小声在他耳边嘀咕道:“放心,无碍,不要暴露。”
小五狐疑的盯着赵太安,赵太安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小五这才又松弛下来,就像是搀扶着喝醉公子回家的书童一般,将小院门打开,将赵太安有些费力的搀扶进院。
小院中一片黑暗,而正房的大门敞开着。
接着月亮往里面观瞧,正有一个人影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堂中央。
瞎了一只眼的刚毅脸庞,正对着醉眼惺忪的赵太安。
赵太安眯了眯眼,凑近了几步观看。
才恍然认出,这人便是方才一起喝酒的赵敦诚老银笔。
赵敦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咳了一声道:“赵老弟别来无恙啊。”
“嗝,无恙,无恙。小五咱是不是走错了,怎么赵老银笔也在这里。看来是走错了,告辞告辞!”
赵太安说这便转身就要走。
赵敦诚眼角抽了抽道:“赵老弟,你没走错,这就是你家。”
“我家?胡说!明明就是你家,要是我家,你在我家干什么?”
赵太安转回头,大着舌头说道。
赵敦诚一捂额头,忘了这小子喝醉了。
刚才好不容易摆出来的高手风范,就这么荡然无存了,真是失败失策啊。
他心中轻叹一口气,重新收拾了一下心境道:“那个……秦五去给你家少爷弄一碗醒酒汤。”
一炷香后。
赵太安坐在正堂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块热毛巾捂着额头,目光古怪的看着一本正经坐在他对面的赵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