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之中，清远王爷明明没有饮酒，但是今日，言语间却显得有些大胆。

“想要拿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本王看来，有两种法子。

其一，是你的实力过于强大无匹。

整个大魏的强者汇集，都不是你的对手。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这份权力，自然应当归属于你。

如此得来的权力，可无需顾念任何人，任何事。

谁敢忤逆，便以强硬手段灭之，威慑便是。

只可惜这太难了一些，即便是踏入仙人境一品，恐怕也难以对付大魏所有的强者。”

清远王爷笑了笑，世人自然都想达到此种境界。

振臂一呼，天下皆臣服。

只是那种凌驾天下所有人的实力，着实太难了。

甚至光是想想，都会觉得很不现实。

“而这第二种法子，便如沈寒你所说。

世间大多数，或者说是有实力的大多数势力，都认同由你来掌控天下，会对自己更为有利。

那这份掌控天下的权力，基本上也就应运而生。

当然，其实质，比本王说得还要复杂。

各方势力，肯定都希望自己人去掌控天下。

但想要改变，夺权，会耗费更多。

失败后，还会万劫不复。

这些制衡，担惊，共同维护着权力的稳定......”

清远王爷停顿了片刻，看向沈寒。

而沈寒亦是点了点头：“学生有些领悟......

权力，其实也是一个复杂的产物。

是需要时时刻刻维护之物......”

“没错，维护权力的手段，便是礼义理法。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守规矩。

这些规矩，不止约束天下，也约束高位之上的圣上。

这份规矩，让天下间的势力都明白。

只要你不乱事，奉公守法，即便是圣上也不敢将你如何。

若是圣上想打压谁，挥挥手，便是满门抄斩，亦或是流放极南。

这般任性妄为，其他势力们，恐怕早就汇集起来，准备推翻这個暴君了。”

沈寒明白其理。

这也就是为什么，圣上想要打压沈家，却绕了这么一大圈。

就是为了寻一个理由，有了理由，才能出手打压。

这是规矩，真是朝堂稳定的根基。

“至于为什么要对沈家出手。

准确来说，每一个稍稍起势的家族，圣上都会出手压制。

何况沈家这些年来，在东侧交战之中，一直焦灼无比。

朝堂每年给东侧驻军的资材，几乎是所有驻军最高的......

这些东西，可不能细算，都是巨额。

如此这般，对沈家出手，很是正常。”

沈寒点了点头，和自己所想的差不多。

本质上，不过是皇室的一次寻常平衡之举。

清远王爷顿了顿，再开口到：“其实这种平衡打压，在我们大魏很是常见。

应该说各家势力，都曾遇到过。

他们亦是会想法子，找借口以之应对。

只是都没有沈家这般强烈。

甚至最后你与苏今雨退婚，都是苏家承担了那一份代价。

因此，更让人止不住一些猜测。”

说到这里，沈寒算是完全明白了。

“上次你亲告沈凌勇，让你那位二叔被撤去了将军之职。

算是稍稍压了一下沈家的声势。

朝堂已经安排了另一人去接替。

顺道看一看，沈家在东侧到底搞了些什么鬼。”

外面的天色愈发的暗下。

这一谈，就过了半个多时辰。

院中侍从将稍稍凉的菜肴撤下。

呈上一些茶点。

茶点做法精致，坐得稍稍远一些，都能嗅到一股芳香。

“今年才采摘的桂花，尝尝。”

沈寒点了点头，拿起一块，品了品。

随之将自己心中的又一个疑惑问了出来。

“王爷，那洛祖辰的事情，能与我说说么？

京城，圣上的脚下。

其他人都是谨言慎行，似乎就他有些例外。

天不怕地不怕......

好像，连朝堂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听到这些，清远王爷露出一抹无奈。

“你不问这些，本王都要与你说道一番。

洛祖辰之事，想来你应该在很多地方听闻过了。

以前他年轻时，甚至比现在还要狂，还要疯。

别说对你出手了，当年的他，连皇室的后辈，都出手揍过......”

沈寒皱着眉，抬头望向清远王爷。

“洛祖辰，难道说......也有皇室血脉么？”

“倘若他也是皇室血脉，就不敢这么狂妄了。

沈寒你仔细看看，哪一个皇室后辈，敢这般行事？

皇室后辈，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格数倍。

别说这般胡来，就是平常不守礼，都会被重罚。”

清远王爷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了几步。

“洛祖辰的后台，是一位曾经对大魏有大功劳的人物。

整个皇室，都欠他一份情。

所以他的后人，即便犯了错，也是能忍则忍。

只要不叛国，皇室对于他，都只能尽可能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这些，沈寒的表情愈发的严肃。

清远王爷似乎也猜到沈寒在想些什么，随即按了按手，接着补充道。

“对大魏有巨大功劳的人物，皇室确实极难对他出手。

否则从今往后，还有几人愿意为大魏出头。

各种因素掺杂在一起，皇室的确很难办。

我这个做王爷的，能够提供的帮助，确实也不多。

但是，有一点你不用顾虑。

皇室虽说不会对他出手，但是这些年，洛祖辰这些年里，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都被他给惹了一圈。

如今，也没有人会给他擦屁股。

那些对他出手的人，皇室也不会为他出头。”

听到这些，沈寒算是安心了一些。

也就是说，向洛祖辰出手，并不会引来朝堂，皇室的不满。

“本王再与你说些秘密，这个洛祖辰，其实圣上早就想对他出手。

这些年引来那么多麻烦，甚至还毁了好些年轻的苗子。

若不是念在他是那人的后辈，便是仙人境，花些代价也要将之处死。

你这般与他对立，本王明面不能给予支持，但暗地里，还是可以小小的助力一些。”

一番话，算是说得比较透彻，也没有刻意回避着什么。

厅堂之外，已经彻底暗下。

入冬了，以前夜晚无比闹腾的虫蛙，此刻全都噤声，显得过于寂静了些。

院子里，几位仆从点了些灯笼，让夜空不至于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