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滕梓荆一只脚踏出门外,然而另一只脚却再也踏不出去了。
面对强敌,他只能硬着头皮问:
“你是谁?”
来人不答。
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看到他院子里的一片狼籍和死不瞑目的宫典,终于,低沉的声音传来:
“能杀了宫典,看来你比想象中更强!”
“何不报上名来?”
滕梓荆看着眼前这人的形貌,一边问,一边拼命在脑海里回忆穿越前看的电视剧。
“你不用知道。”
来人拒绝通名。
滕梓荆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人的名字,当即脱口而出——
“你是影子?”
来人显然也没料到滕梓荆居然能认出他来,忍不住在心里暗想:这小子居然能认识自己,看来他的背景一定不是院里档案上记载的那样简单。
不过他嘴里却没有说话,而是开始伸手拔剑。
虽然这人没有承认,但滕梓荆见他的举动,几乎可以肯定,此人就是陈萍萍身边那个刺杀之王,东夷城大宗师四顾剑的亲弟弟——影子。
当年四顾剑杀了自己全家,唯独留下了这个弟弟。
他为了复仇,就投奔了庆国,一直在陈萍萍身边担任保镖和暗杀之王。
滕梓荆想到这家伙有九品上的修为,再加上一身刺杀之术,以及四顾剑的剑意,顿时感觉十分棘手。
以自己如今的武功,要解决影子,属实难度很大。
不过他有《凌波微步》轻功在身,倒还没有慌乱,大不了打不过就跑。
所以他见影子开始拔剑,干脆一个后退,拉开距离,以参合指远程对敌。
此刻,滕梓荆忽然明白,这影子应该只是来试探他一番的,而不像宫典,是为了杀他而来。
毕竟影子作为一个刺客,这样公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其实是放弃了自己最有威胁的手段。
明白了影子的来意,滕梓荆就放松了下来,无形指力也不再射向影子的要害,而是他的四肢。
不过影子可没有手下留情的习惯,虽然陈萍萍只是让他来试探滕梓荆一番,但他不潜伏刺杀,已经算是放了滕梓荆一马了。
现在正面对敌,他的剑迅捷无比地刺向滕梓荆的咽喉。
这剑奇快无比,如流星赶月,又如羚羊挂角。
滕梓荆脚步还没动,就感觉到影子的剑意刺得他喉咙生疼。
“好厉害的剑!”
滕梓荆一边闪避,一边忍不住开口。
他觉得今天那所谓京都第一快剑谢必安的剑,在影子的剑面前,就像小孩子玩耍一般!
滕梓荆不得不承认,真正的京都第一快剑,是眼前这个鬼影一般的影子!
不过他虽然脚步闪动,但手里的动作却不慢,无形指力一指一指地朝着影子拿剑的手射去。
这时候,他愈发觉得《参合指》不如《六脉神剑》了,这点式攻击,完全比不上六脉神剑的剑气纵横啊!
就像步枪战斗力无法与加特林突突突相比。
现在,他一指一指地点向影子,影子却身形闪动,轻松避开他的无形指力。
也不知道这厮是如何感知到无影无形的无形指力的,面对滕梓荆箭雨一般的无形指力,他竟然毫发无损。
只有那身黑袍上出现了几个无关大局的洞。
影子也没见识过滕梓荆这么奇妙的无形指力进攻,但他见滕梓荆的无形指力三四丈远还有威胁,不禁大感佩服。
这等能远能近的功夫,属实神妙。
心知继续和滕梓荆缠斗,未必能讨得了好,他当即脚步一错,身法加快,如一道黑光一般朝着滕梓荆冲来。
他算是看清楚了,若是远程和滕梓荆这厮僵持,那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影子原本的速度就快如鬼影,现在全力加速,更是让滕梓荆的眼睛都来不及反应。
还好他凌波微步也同样迅捷无比,当即一个侧身后撤,让过影子的身影,一指点向影子的肩膀。
影子刚刚全力一击,以求毕其功于一役,但在变化上就难免速度慢了些,此刻感受到滕梓荆的威胁,刚准备转身,就感觉肩头一痛,顿时心里大骇。
滕梓荆一招得手,迅速闪开,拉开距离,随后道:
“影子,你不是我对手,还是回去吧!”
影子左边肩头冒血,左臂已经感觉到有些乏力,知道恐怕这一下伤到了筋骨,当即还剑回鞘,道一声:
“你竟然已是九品修为!”
随后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滕梓荆的视线里。
影子走了,滕梓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面对这位暗杀之王,滕梓荆觉得压力山大。
他知道,正面对阵,一百招以后,他能胜这影子。
但倘若影子潜伏起来偷袭自己,恐怕生死难料。
尤其是滕梓荆知道,影子今天对自己没有杀意,而且还有绝招没用,所以在伤了他之后,并没有得意忘形。
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世界的高手有多么难缠。
想到能秒杀影子的庆帝和五竹,滕梓荆觉得自己还得氪金才是。
不然根本没安全感。
不过到底如何氪,可能得再想想。
功德点要用在刀刃上!
连着厮杀了三场,滕梓荆觉得今天有些心力交瘁,需要有人安慰一番。
一摸自己怀里还有些银两,当即朝着流晶河行去。
……
京都城内,流晶河畔,有秦楼楚馆。
乃是王孙贵族一等一的潇洒之地。
而其中的醉仙居,则是最顶级的所在。
滕梓荆今天心情不爽,他记得这醉仙居的花魁是艳绝天下的司理理,准备去体验体验。
今天不去,恐怕将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杀了宫典,也许明天开始,就得亡命天涯了。
庆帝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
……
醉仙居是一座临水而建的四层阁楼。
楼下码头有十几艘花船。
那都是为了讲究雅致的客人所准备的。
毕竟在楼里不够清静,叫两个姑娘,到船上喝酒饮茶,再把船儿开到流晶河中央,那享受,简直绝了!
滕梓荆就懒得费这劲了,他一个法外狂徒,还讲什么道德礼貌啊?
当即利用高明轻功,飞身上了醉仙居,而后抓住浓妆艳抹的妈妈,喝问道:
“司理理在哪里?”
那妈妈也是久经欢场的人,当然也见过滕梓荆这样不懂情趣的客人,呵呵一笑道:
“这位客官,我们司姑娘可是醉仙居的头牌,不轻易待客呢!”
若是往日,滕梓荆可能会塞她点银子,大家你好我好,但现在,滕梓荆没有心情,当即恶狠狠地道:
“少废话,不说,就死!”
他今天连杀谢必安和宫典,身上多少有几分杀气,这一吓唬,那妈妈就瑟瑟发抖,哆嗦着道:
“客……客官,我们这醉仙居可是皇家内库的买卖,你不怕杀头之罪吗?”
“哼,杀头之罪?我今天已经犯了好几桩,你说我怕不怕?”
滕梓荆冷笑。
这妈妈见滕梓荆似乎真是敢杀人的,不禁心里暗道晦气,把他当做了惹不起的江洋大盗,连忙指着远处河中央一艘华丽的楼船道:
“那……那艘船就是司姑娘的。”
“好,要是你敢骗我,小心你的狗头!”
滕梓荆一把推开这妈妈,然后飞身下楼,朝着那楼船飞去。
不过他还是讲原则的,随手扔了两锭银子过去。
那妈妈被滕梓荆推了一个趔趄,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见这厮真的去找司理理了,不禁嘀咕道:
“敢这么对老娘,就去死吧!我就不信你敢惹那位公子!哼!”
看到他扔的银子,连忙又眉开眼笑的捡起来。
此刻时辰已经不早,滕梓荆飞身朝着河中央飞去的场景并无多少人见到,因此也没有引起轰动。
他轻巧地落在楼船上,就听见有个好听的女子声音说道:
“林公子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怎么还不走?”
这时候,一个男子回答:
“理理姑娘如此佳人,林某怎么舍得走呢?不如今晚你我共度良宵如何?”
原来这女子果然就是醉仙居花魁司理理,只不过看起来,她现在的确有客人。
“抱歉,小女子卖艺不卖身。林公子若想听小女子弹琴,不妨点来。若有其他图谋,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被这林公子纠缠,司理理显然有些愤怒,话语里都是斩钉截铁。
“哼,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我不信这几年你都是守身如玉的!来,让我检查检查!”
这林公子显然也是欢场老手了,对于司理理这种态度,他并不以为意。
毕竟,这样的花魁,他见得多了!
最后不还是跪倒在他的权势下?
这司理理虽然看起来有些背景,但那又怎样?
然而这时候,司理理还没说话呢,他们就听见外面一声惨叫。
林公子敏锐地觉察到那是自己那个七品护卫的声音。
他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有敌人来了。
顾不得再跟司理理说话,他连忙一个闪身冲了出去。
从这矫健的身手来看,他也有不凡的武艺在身。
来人自然是滕梓荆了。
当他听到司理理的船上有人要捷足先登时,当即就怒了。
敢跟他抢女人?
找死!
他本来准备直接冲进去呢,却在船舱外遇到了一个七品护卫。
这护卫看他直冲过来,也不开口问话,直接拔剑刺向他的咽喉。
想来往日里也是嚣张跋扈的。
既然对方先出手了,滕梓荆当然不会可怜他,随手一招参合指,点在这护卫胸口,这护卫当即只能发出一声惨叫,就领了盒饭。
那林公子冲出船舱时,看到的场景就是他击杀这护卫的情形,顿时心下大骇。
他知道自己这护卫可是七品修为,可来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就杀了他,那这人是几品?
八品?
还是九品?
甚至九品上?
他连忙大喝:
“你是谁?敢杀我的护卫?”
“我为什么不敢杀?难道你是王子皇孙?”
滕梓荆冷笑。
心道:我特么今天都杀了二皇子的护卫和禁卫军副统领,就算你是王子皇孙,我也不介意再杀一个!
“在下林拱,家父是当朝宰相林若甫!”
这男子傲然自报家门。
哎呦,这不就是大舅哥吗?
滕梓荆闻言有点麻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
这跟大舅哥抢花魁,可还行?
顺便还杀了大舅哥的护卫。
貌似自己这有点不地道啊!
他记得这林拱对林婉儿是相当不错的,从这个角度来讲,他不准备杀林拱了。
当即道:
“哼,林相又如何?我给你个机会,现在就走,不然我就杀了你!”
林拱感觉到这人身带杀气,看起来是真的敢杀人,当即放一句狠话:
“小子,好生张狂!你等着!”
说话间就飞身而起,往旁边的花船上跳过去。
他轻功不如滕梓荆,自然不可能一个飞跃就跳到醉仙居上。
滕梓荆见这厮还挺识时务,当即一脚将他那护卫踢过去:
“带着你这护卫走吧,免得污了司姑娘的船!”
谁知林拱眼见着那护卫的尸体飞来,却根本毫不理会,加快速度,又往下一艘船跳去。
显然是不想搭理这护卫的尸身了。
滕梓荆只能可怜这护卫跟了这么个薄情寡义的家伙,白白死了,尸体都无人收敛。
打发走了林拱,滕梓荆感觉到花船里只剩下两个女子的呼吸声,以及船尾一个船夫。
料想那两个女子便是司理理和她的丫鬟了,当即施施然走进了船舱。
只见船舱里,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正坐在主位上烹茶,面相清纯、温柔,实在是人间绝色!
她的脸本来就很白皙,又穿着一身黑色薄衫,衬托得整个人都白得耀眼。
饶是滕梓荆没少见美女,也不禁开口赞叹:
“听说司姑娘是艳绝醉仙居,果然名不虚传!”
司理理见那讨厌的林拱被赶走,心里难免有几分喜色,不过滕梓荆不请自来,她又有些忐忑,不知道新来的这青衫人是个什么目的。
眼下听得滕梓荆的赞叹,她面无表情地回:
“多谢谬赞。这位公子是想听曲还是赏琴?”
“都不是。我想睡在你这里。”
滕梓荆嘻嘻一笑。
心道:要是卡拉OK,我还能嚎两嗓子。什么听曲赏琴,我一个也没兴趣啊!
司理理听得他如此直白,顿时翻了个白眼。
她心里想: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
不过这种人她也见得多了,倒也不稀奇。
在这醉仙居里,花大价钱来找她的,不都是抱着这个目的吗?
眼前这个人如此坦诚,倒还比那些装模作样的人要可爱一些。
不过她还是那一套回复:
“这位公子说笑了,京都城人尽皆知,理理是卖艺不卖身的。
如果公子是来听曲赏琴,理理欢迎之至。
倘若有其他想法,请公子去找妈妈,妈妈自会让公子满意。”
“哈哈,我如果就想要司姑娘呢?”
滕梓荆往司理理面前一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司理理忽然觉得眼前这男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的底细一般,不禁有几分慌乱。
连忙咬着嘴唇道:
“请公子可怜理理这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勿要为难了。不如理理给公子弹两首拿手的曲子?”
见这司理理还装,滕梓荆却不想跟她浪费时间了。他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对船尾那船夫道:
“把船往下游城外方向开。”
那船夫闻听这话,当即拒绝。
回道:
“这位客官,我们醉仙居的花船不去偏僻之地。”
“不去就死!”
说着滕梓荆一指点在那船夫脚下。
当即一个触目惊心地圆洞就出现在船夫脚下船板上,把那船夫吓了一跳。
司理理作为北齐暗探,她身边的船夫,自然也不是真正的船夫,而是北齐派来保护司理理,顺便干一些传递消息之类的杂事的暗探。
身上当然也有不凡武艺在身。
但此刻,见到滕梓荆在两丈外轻轻一指,就能把那坚硬无比的船板给洞穿,顿时大惊失色。
心知来人不可力敌,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划船,准备找机会传递消息,看看能不能召集人手救援。
滕梓荆似乎是洞悉了他的打算,冷声道:
“你别想着召唤救援,在你们的人来之前,我随时都能杀了司理理!”
那船夫闻言大骇,连忙求饶道:
“客官说笑了,小老儿只是个小小船夫。小老儿这就开船。”
“哼,你是不是个普通船夫,自己清楚。别在我面前弄鬼,否则我杀你们就跟杀鸡一样。”
滕梓荆又放下一句狠话,这才又转身面对此刻已满脸煞白的司理理。
司理理从他和船夫的对话里,已经明白:来者不善!眼前这青衫男子,和以往那些单纯只是想一亲芳泽的,恐怕大不一样!
她忍不住哀求:
“这位公子,看你模样,想必也是有身份的人。何必来欺压我一个弱女子呢?”
说着,她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苦了!
小时候也曾在这京都城内锦衣玉食,谁知一场变故差点沦为阶下囚,好不容易一路亡命逃到北齐,却又被人以亲弟弟威胁,被迫回京都当上了花魁,每日里和一些禽兽斗智斗勇。
她好心累!
“欺压?当然不是。我是来救你出苦海的!李离思,你也不想一直当花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