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朝前走着,前处山路突然变窄,狄兴龙在前,摩罗在后,二人交错而行。
又往前走了数十步,路中央突然现出两棵巨树,两树盘根错节,中间只留出一个狭小孔隙。狄兴龙晓得,此地名为“铜钱岭”,为玉清山险要之地。
及至树洞前,狄兴龙止步,回头道:“摩罗,此洞狭小,我瞧你是过不去了。”摩罗道:“哼,老衲的缩骨功正好派上用场。”
狄兴龙又问:“你先过,还是我先过?”摩罗道:“当然是你先!”狄兴龙跨步拧身,率先穿过树洞。摩罗深吸一口气,将胖大身躯缩成一条儿,打算钻出空隙。
偏在此时刻,风云突变!只见摩罗脚下地面突然裂成两半,直现出一个大深坑,摩罗毫无提防,脚底踏空,“扑通”一声跌入深坑。
紧接着,四围里杀声四起,一群乞丐蜂拥而上,有的拿着刀剑,有的端着铁矛,还有的捧着大石头,齐朝土坑奔来。打头的,正是王大奎。
原来,王大奎并未听从狄兴龙叮嘱返回东京,而是自作主张前来救人。
经与路不平商议,赌定摩罗必从玉清山经过。路不平对玉清山地形十分熟悉,赶在摩罗到来之前,在铜钱岭设下机关陷阱。此阱大小两丈见方,底部插满削了尖儿的青竹杆,人落入其中,必被扎成筛子眼儿!
真被路不平等人猜着了,摩罗果然打玉清山经过,中了群丐埋伏。
一伙人杀到近前,正准备朝坑内发难,突然,坑口草木齐飞,老怪摩罗弹射而出!王大奎大吃一惊,急呼道:“三弟!看你的了……”
话音未落,四只竹排弩从四方射出,飞也般射向半空之中的摩罗。那竹排弩系由青竹杆切削捆扎而成,一排三十六根,锐利无比,若被击中九死一生!操控飞弩机关的,正是冯硕。
却听摩罗哈哈一笑,一探手摘下金刚杵,随即身形飞速旋转,金刚杵四下里一点,直将疾射而来的竹排弩一一击落。
回想当年天机道人设下的“生死十三门”何等厉害,亦未损伤摩罗一根毫毛,区区几只竹弩岂能伤他?
摩罗避过飞弩,轻轻飘落原地,正当他得意之时,一张铁网突然从天而降。那大网铺天盖地,摩罗无论如何躲闪不及,被罩了个严严实实!
见摩罗被铁网罩住,王大奎乐得开了花,赞道:“嘿!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路老伯,干得好!”
路不平率一众花子从树上跃下,直呼道:“弟兄们,射!”一声令下,百余支飞箭自灌木丛中呼啸而出,径直射向摩罗。
可万万没想到,那飞箭射到摩罗身体上竟好似射到金石上一般,皆被弹落于地。摩罗狂啸一声,双手拉住铁网朝两边一扯,筷子般粗细的铁网霎时裂为两半!
一连三计不曾伤到摩罗,路不平心里“咯噔”一声,疾呼道:“快撤……”
摩罗已被激怒,岂能放过群丐,双掌一分,怒喝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一个箭步上前,抡掌击杀群丐……
烟消云散,铜钱岭恢复平静。
小叫花子荆途坦缓缓睁开眼睛,顿觉周身一阵疼痛难忍,强支撑着站起身,抬眼四望,却见眼前尽是死尸,横躺竖卧,有的脑浆迸裂,有的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荆途坦吓得哇哇大哭,俯身挨个儿摇晃呼唤,却不见一个活口儿,只大哭道:“路公公,你在哪儿?路公公,你在哪儿?呜呜呜……”
哭了好一阵儿,荆途坦心有不甘,他擦了一把眼泪,又到处搜寻起来。
“路公公……路公公……”呼喊声回荡山谷。
这一番苦寻,终于在一株树丛之中发现了路不平,只见老头子手握竹棒,双眼圆睁,嘴角满是血污。
小叫花子飞也般奔过去,摇晃着路不平的肩膀,疾声唤道:“路公公!路公公!你醒醒!快醒醒啊……”无论如何叫唤,路不平终究一动不动。
可叹老叫花子路不平,早已身归那世去了!
荆途坦疯了般摇晃路不平,号啕痛哭道:“路公公啊,别吓唬我了,你快睁开眼睛……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呀……”
荆途坦哭叫了半晌不见路不平动弹,已知其人已死,愈发伤心,哭得更厉害了。
恰在此间,忽闻附近有呻吟之声,荆途坦不觉心下一惊,暗道:“嗯?难道还有人活着?”正当他狐疑间,自不远处另一株树丛中爬出一人,原来正是王大奎!
荆途坦见着王大奎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只唤道:“王将军!你你没死?”王大奎爬着起身,一瞪眼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会死!啊哟哟,我的腰啊!我的腿啊!可疼死我了!”
说着,一瘸一拐走了过来,一见路不平之惨状,王大奎一紧鼻子,摇头道:“八成是完了!”荆途坦哭道:“路公公已经死了……呜呜呜……”
王大奎摇头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哭了,快看看,还有没有能喘气儿的!”荆途坦无奈只得点头,暂将路不平尸身搁在一旁,与王大奎一同寻找活口儿。
老少二人寻了多时,却不见一个活口儿,尤其不见狄兴龙、冯硕,王大奎心头焦急起来,不禁哭咧咧道:“三弟!四弟!你们到底在哪儿啊?你们可不能死啊……”
突然,荆途坦将手一指,惊声道:“王将军,你瞧!”王大奎顺荆途坦手指方向定睛观瞧,只见几个乞丐身下压着一人,露出头脸可辨,正是冯硕!
王大奎奔到近前,推开冯硕身上死尸,呼唤道:“喂!老四!快起来!快睁开眼睛!”荆途坦亦唤道:“冯将军!冯将军……”无奈冯硕一声不吭!
王大奎心凉了半截儿,开口骂道:“冯硕,你这孬种!快他娘的给我站起来!我都没死,你死个什么劲儿!快起来”说着,拼力去拉冯硕。
荆途坦看明白咋回事儿了,从旁道:“王将军,不要这样啊,冯将军他……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