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截说,一行人翻过太平山,又走二日终于来到武宁县城。
棺椁抬入冯家老宅,冯氏老夫妻惊闻噩耗悲痛欲绝,全家老小哭成泪人。但人死不能复生,只得任命,选风水宝地将冯硕厚葬。此事不为细表。
灵玉眼见冯家治丧哭天抹泪,多看了心下不忍,遂老早与陈敬北道别,先行离开武宁县。
按下陈敬北帮冯家操办丧事不提,单说灵玉又重返回太平山,攀上悬空洞。入洞内一瞧,见那白头雕正守在原地,见了灵玉只“咕咕”叫着。
此去玄天门山高路远,背着这么一具枯尸多有不便,灵玉取干柴将高康尸首烧了,四肢、头骨各取一小段儿,置入事先备好的白瓷坛。
眼见高康化成一堆黑骨,白头雕“啾啾”哀鸣,虽是畜生,却通了人性。
灵玉甚是感慨,念道:“雕兄,你的主人已经没了,你自寻活路去吧,那苍天才是你的天地。”白头雕绕着高康遗骨转了一圈儿,终于飞出悬空洞,展翅翱翔而去。
灵玉带好白瓷坛,转身出了悬空洞,策马离开太平山。
灵玉一心奔回空明山,乘踏雪白烟行得飞快,这一日正好来到鄂州城。
正午时分,天气炽热,街路上行人稀少。灵玉行在街上,只觉口中干渴,遂四处打量,瞧那酒家何在。却见前处街头聚集了许多百姓,男女老少手中拿着布袋排起了长龙,足有一里余。
遥遥见最前头一溜摆了七八个大斗屯,有几个官府模样的正在给老百姓分发粮食。斗屯旁搭了个竹席棚子,棚子下面摆了一张方桌,有两个主事模样的皆挎着腰刀,正在喝茶闲聊。
灵玉正看着,有一老丈手持布袋从其身旁小跑着经过,朝那队伍奔去。灵玉赶上去问道:“老伯,敢问前面发生什么事?可是放粮吗?”
那老丈回道:“哦,这位英雄,你有所不知,我们鄂州今年遭了蝗灾,颗粒无收,闹了饥荒,这是官府给我们放粮呢!”灵玉“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本地官府倒是十分体恤民情啊!”
那老丈道:“这可要感谢寇丞相啊!没有寇丞相来给我们赈灾放粮,我们全都得饿死!啊,英雄,恕我无礼了”说着,老头儿急朝那放粮处跑去。
灵玉恍然大悟,忽地忆起马信之前所提寇丞相到鄂州赈灾一事,说不定在此可见到寇丞相,遂催马朝那竹席棚子奔去。
待离了不远,灵玉一眼辩出那喝茶的二位官人,原来正是杨凯与沈飞。
且说杨凯与沈飞,遥见迎面来了一匹高头大马,那骑马的小生身姿英武,十分眼熟,二人皆是一愣。
再定睛细瞧,不禁“啊呀”了一声,只将茶碗摔在桌上,双双迎出棚外,齐笑道:“啊呀,原是灵玉贤弟啊,久违了!久违了!哈哈哈……”
灵玉下马与二人寒暄,沈飞问道:“贤弟,你这是打哪儿来呀?”灵玉回道:“沈大哥,小弟是到洪州办事,回来可巧路过此地,未曾想能遇到二位哥哥,真乃幸事一桩!对了,二位哥哥,不知相爷现在何处,我想前去拜望。”
沈飞一摆手,笑道:“欸,见相爷不忙,况且相爷现在正在州衙忙于政事,即使你去了也见不到他。我瞧你风尘仆仆,想是口干舌燥,不如我们先到酒馆喝酒叙旧。等到了晚上,再去见相爷,你瞧如何?”
灵玉笑道:“不瞒二位哥哥,小弟着实有些口渴,不过我见二位哥哥有公务在身,不便擅离值守,我借一碗清茶消渴便可。”
沈飞一瞪眼,不乐意道:“贤弟,见外了不是?我们兄弟许久未见,怎么也应该去喝一杯才是!”杨凯亦道:“就是嘛,莫要见外。”
灵玉一笑,说道:“可是这里……”沈飞道:“哦,这里有他们几个就行了。小川子,过来!”一声呼罢,跑来一名小差,问沈飞道:“沈大人,有何吩咐?”沈飞道:“我和杨大人有要紧事去办,这里交给你了!”
小川子领命,沈飞又一指灵玉的踏雪白烟,说道:“还有,你找几个弟兄将这匹马好好伺候着,刷洗饮遛,给上等草料,不得有误!”小川子满口答应转身去办,沈飞、杨凯拉灵玉便走。
小川子得令照看马匹不为细表,且说沈飞、杨凯带灵玉三转两转在一家酒店前停下,沈飞撇嘴道:“破地方没法跟京城比,这家还勉强凑合。”
灵玉放眼过去,只见那店面已是阔达,二层门楼,桐油漆的牌匾高悬,上刻“玉琼楼”三个赤色大字,十分醒目。食客时进时出,多是达官贵人,一派热闹景象。
打量多时,灵玉叹道:“这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杨凯道:“贤弟啊,甭管那么多,我们还是进去喝酒来得痛快!”
三人入内,又见那店里十分宽敞明亮,一间大堂摆了二三十张酒桌,大多坐满。酒客们吃酒划拳,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有小二儿相迎,三人择了二楼一间雅号,临窗而坐,点了一桌美酒佳肴,三人吃喝开来。
豪饮了七八碗后,沈飞问灵玉道:“贤弟,因何未见谢姑娘?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吗?”灵玉稍一迟疑,只说道:“哦,她有事,回霍童山了。”沈飞“哦”了一声,又问道:“方才你说是去洪州办事,到底是何事啊?”
灵玉一声长叹,将护送冯硕回乡安葬一事道尽。沈杨二人听罢惊愕不已!
沈飞叹道:“冯将军死得好惨!摩罗真是罪该万死!”杨凯一捶桌子,狠狠道:“要我说那个李元豪才是罪魁祸首,当初皇上就不该将他放了,到头来养虺成蛇,酿了大祸。”灵玉道:“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三人慨叹多时,沈飞将话锋一转,问道:“贤弟,方才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说要将高康的骨灰埋在空明山,有这回子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