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不久,外面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听得缘绝口中念念有词,狄兴龙知道母亲来了,绷紧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石门开启,狄兴龙快步走出密室,问缘绝道:“娘,你可好?”缘绝一摆手,说道:“我没事,李元豪对我还算客气,他的手下不敢造次,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你放心吧!”
说着,单手搬住烛台扣动机关,石门重新关闭,菩萨之塑像亦轻轻移回原位,小佛堂一切如常。
一旁的清心趁缘绝搬动机关之际,上前一步凑到狄兴龙身边,羞答答问道:“狄大哥,你……感觉如何?在里面闷坏了吧?”
狄兴龙一摆手,说道:“我还撑得住!清心,你吓坏了吧?”清心点了点头,又很快摇着头道:“我不害怕!我真的不害怕呀!”眼神儿清纯懵懂,深怕狄兴龙不相信一般!
狄兴龙微微点了点头,又转而对缘绝道:“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不能再逗留下去了!”缘绝道:“孩子,可是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哪!”
狄兴龙道:“娘啊,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西夏人反复无常,眼下虽然走了,不定何时还会再来闹事,所以,我必须马上离开!”
缘绝见狄兴龙去意已决,虽有不愿也只得点头同意。三人出了西跨院,来到正殿前,缘绝命清心牵过一匹灰色马匹。
此马为缘绝化缘时所用脚力,眼下狄兴龙的黑麒麟不知跑到何处,缘绝便将自己的马匹给狄兴龙骑用。
那灰马只是普通家马,与黑麒麟不可相提并论,但有总比没有好。狄兴龙接过缰绳,缘绝又嘱咐他路上多加小心,狄兴龙含泪与缘绝道别。
小尼姑清心一语不发,只呆呆瞅着狄兴龙,眼神里充满失落,一瞧那样子,便是舍不得狄兴龙走。
那位说你竟瞎写,尼姑怎么能动凡心呢?那要看什么样的尼姑!像缘绝这样的尼姑,为情所伤,经历坎坷,早已看破红尘,自然六根清净,心无杂念。
而清心则不然,打小便是孤儿,是缘绝将她收留,抚养长大,说白了她甚至还不晓得出家是怎么回事就当了尼姑。
如今正值青春芳华,情窦初开之际,冷不丁见到像狄兴龙这般俊朗而正义的男子,自然心生倾慕。当然了,这一切只是清心一厢情愿而已!
单说狄兴龙牵着马出了三宝庵,顺着山路下了大宝山。他仰望天都山谷方向,当下里心情真是无比沉重,就因为自己一时大意,白白葬送了许多兄弟性命,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心下喃喃念道:“诸位将士,兄弟们,你们在天之灵慢些走,容我与曹元帅会合再举兵活捉李元豪,取下他的狗头,告慰诸位在天之灵!”
想罢,狄兴龙抖擞精神翻身上马,朝天都山口方向驰去。
将行不到百步远,可了不得了,忽从斜刺里“呼啦”闪出一股夏兵,生生拦住去路!
只见这一队人马足有百余骑,领头儿一员战将,头戴铁盔身穿铁甲,胯下一匹大红马,手中提着一杆铁骨朵,原来又是苏克金陀!
苏克金陀如何突然出现?原来,西夏人下得三宝庵来,突然发现有一匹黑色战马在三宝溪边徘徊,只见那马通身黝黑发亮,四肢矫健,鞍韂齐备,可是一匹宝马良驹。
苏克金陀一眼瞧出,那正是路朗的坐骑!他眼珠儿急转,猜得此中定有蹊跷,本想杀回庵内找缘绝问个究竟,又怕缘绝矢口否认。那老尼姑深得李元豪厚遇,他不敢贸然得罪。
于是乎,苏克金陀命人将那马儿套住,而后埋伏在三宝庵下,来了一招“守株待兔”。
闲言少叙。见前处来了伏兵,狄兴龙暗道不妙,不由分说驳马便走!苏克金陀岂肯放他,在后头拍马疾追。
先前说了,狄兴龙骑的是缘绝师太拉脚的马,那是一匹笨马,哪能跑得过人家?果然未跑上二里路,便被西夏人追上。
一见逃之不及,狄兴龙索性也不跑了,他一带丝缰驳马扬刀,朝苏克金陀大喝一声:“呔!苏克金陀!今日我与你决一死战!”
苏克金陀一愣,他见对面将眉舒目朗,相貌堂堂,一时间不认得了,直问道:“你……你这个是……什么人?”狄兴龙喝道:“苏克金陀!不认得你家路爷爷了吗?你不是一心想要抓我吗?来吧,尽管放马过来!”
苏克金陀眼珠儿转了半晌,忽然道:“你不是那个路朗,你是那个狄兴龙!”早前狄兴龙被李元豪囚禁时,苏克金陀曾见过狄兴龙,因此他忽然反过味儿来。
狄兴龙大刀一指,哈哈笑道:“算你有些眼力,不错,我便是狄兴龙!”苏克金陀道:“你那个因何要隐姓埋名?”狄兴龙喝道:“你管不着!着刀!”
双腿一磕马肚子,那意思是纵马向前提,好与苏克金陀交战,可狄兴龙忘了,他骑得那是一匹普通家马,平日里驮着老尼姑悠哉悠哉四处闲逛,哪上过战场啊!
一见眼前架势,那马儿早已胆怯不已,双腿颤颤发抖,身子直朝后坐,压根儿不听狄兴龙使唤!
狄兴龙心里窝火,可也无可奈何,心说:“得了,我也不骑你了,骑着你啊,倒碍事!”想到这儿,他一偏腿儿下了马,双手抡刀奔向苏克金陀。
苏克金陀不禁哈哈大笑,双脚一点飞虎蹬,马往前蹿,抡铁骨朵迎向狄兴龙,二人一个马上一个步下战在一处。
苏克金陀生猛骁悍,镐沉马快,而狄兴龙受伤未愈两膀无力,座下又吃着亏,如何匹敌?五十几个回合,狄兴龙一个没留神,大刀碰到苏克金陀铁镐,两臂一软,大刀脱手而飞!
紧接着,苏克金陀扬起一脚,正蹬到狄兴龙胸口,狄兴龙蹬蹬蹬倒退数步,一个站立不稳抢倒在地。苏克金陀这一脚居高临下,力道十足,若非有护心镜挡着,狄兴龙可要被踢断胸骨!
即便如此,仍疼得狄兴龙够呛,只觉胸口发闷,嗓子眼儿发咸,气儿也喘不直溜,倒在地上想起也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