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赶走了群蛙,灵玉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奔禅房。可将将奔回数步,却听得“轰隆隆”一声鸣响,直惊得他一哆嗦!循声望去,只见方才自己所住禅房已轰然倒塌,青砖碧瓦散落一地,木檩椽橼横七竖八。灵玉冒了一身冷汗,暗暗庆幸道:“多悬啊!若非恰巧出来驱赶蛤蟆,必被砸得粉身碎骨!”
正在后怕之时,忽瞧那废墟旁闪出二僧,定睛细看正是戒清、静虚,二僧不时传出奸笑之声。灵玉心下一动,暗暗狐疑道:“嗯?怎么回事?禅房坍塌本是坏事,他俩因何如此高兴?莫非……此间有诈?”不敢再寻思下去,只躲在暗处侧耳偷听。
只听静虚道:“戒清师兄,还是你手段高明啊,竟想出此等妙计!”戒清道:“以后啊,多跟我学着点儿!方才在经阁那会儿,傻乎乎地还要跟人家动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那两下子吗?上两回的教训难道都忘了不成?”静虚道:“是是是!师兄教训的极是,师弟的确有些头脑发热,幸亏师兄及时阻止。”
戒清嘿嘿一笑,又说道:“灵玉虽然武功比咱俩厉害,但毕竟年幼无知,还是小毛孩子一个,只要稍加安抚便会放松戒备,你瞧,这该有多好,咱略施小计将他骗到此间危房,再给他吃点儿蒙汗药,趁其昏迷之时将房子推倒,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他给除了,岂不快哉!”静虚满口称赞,却又担忧道:“戒清师兄,我突然想起一事,如果旁人问起此事,该如何回应?”戒清道:“若明日有人问起,就说禅房突然倒塌,不幸将灵玉砸死,一切顺理成章,谁也不会怀疑!”二小僧纵声谈笑,十分惬意。
灵玉听得真真切切,牙咬得嘎嘣作响,心说:“戒清啊戒清,打打闹闹也就算了,你竟使出如此手段妄图致我于死地,你也太心狠手辣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是狗改不了吃屎,古人说的这些话真是一点儿不假,亏我信了你二人的甜言蜜语,真是瞎了我的眼睛!尔等如此阴险,我岂能饶你!”想罢猛然起身,便要找那二小僧算账。
熟料,灵玉将一起身,却忽被一只大手摁在原地,回头一瞧,那人正是慈心和尚。未及灵玉开口说话,慈心和尚不容分说探出右手二指照其肩头一戳,而后扛在肩上抹身便走。
戒清、静虚二小僧仍在交谈,静虚问道:“戒清师兄,你的办法倒很绝妙,但灵玉那小子甚是狡猾,我总觉得不太放心,万一他半路跑了怎么办?”戒清瞪眼骂道:“你这孬种儿,竟往歪处想!你若不放心,咱就找出那小子的尸体,到时候你就放心了!”二小僧翻动砖头瓦块一通搜找,直累得呼哧带喘,但找了半晌却一无所获
单说慈心和尚扛着灵玉一路飞奔,一口气儿跑回塔林,将灵玉轻轻放下,探手为其解开穴道,却听灵玉愤愤道:“慈心师兄,你方才因何阻止我教训那俩败类?”慈心和尚道:“灵玉啊,非是师兄胆小怕事,只是今日之少林已不比以往,那二小僧有集贤撑腰,你是无论如何斗不过他们的!你方才若是打了他们一顿,虽然可以解一时之气,但明日那二小僧必定倒打一耙,说你推倒禅房又报复他们,到时候你百口莫辩岂不又被集贤惩罚?更况且,如今戒清执事戒律院,岂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灵玉一听急了,说道:“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欺负我不成?”慈心和尚长叹一声,摇头道:“小人得势君子危,如今少林寺已经容不下你了!听师兄的,就此下山另谋出路吧!”灵玉气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慈心和尚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一切皆报!戒清、静虚两个跳梁小丑,早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又有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你羽翼丰满之时,随时皆可回来找他们算账,又何必急于一时!”灵玉听罢点了点头,只无助道:“可……可我不晓得去哪儿?”
慈心和尚将手点指西北,说道:“下山之后一路向西北走,过太原府再往北三百里,那有一座高山名叫空明山,是玄天门门派所在,你便去玄天门投奔北侠石云天,你的命是石大侠救的,他一定会收留你的。”
灵玉听闻慈心和尚指点,心情倏然开朗,好似暗夜寻到明灯,点头道:“好吧,待明早我去达摩洞与智浩师兄告个别就下山。”慈心和尚急道:“哎呀灵玉啊,还告什么别啊,在这儿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凶险,戒清他们随时都会置你于死地!事不宜迟,趁着天黑赶紧下山去吧!”灵玉点了点头,又担忧道:“慈心师兄,集贤一向凶恶,你可要多加小心啊!”慈心和尚点了点头,将灵玉送至山下。
临别时,慈心和尚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对灵玉道:“这块玉佩送给你,你拿去变卖了,换些银钱供路上使用。”灵玉垂眼瞧去,见那玉佩碧绿无暇,玲珑剔透,上雕丹凤朝阳,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真乃巧夺天工之作,堪称绝世美玉!急忙推辞道:“慈心师兄,这玉佩如此宝贵,我不能要!”慈心和尚一摆手,说道:“尘世不同佛门,处处离不了银钱,快拿着!”说着,硬将宝玉塞入灵玉怀中。
灵玉感动不已,一把搂住慈心和尚,眼含热泪道:“慈心师兄,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慈心和尚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轻抚灵玉额头,强笑道:“灵玉,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往后又不是不见面了,何必如此难过?走吧,记住,江湖凶险,人心叵测,还须处处小心谨慎才是!”灵玉点头称是,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慈心师兄,你多保重,我……我走了!”说罢一转身,小小身影驰下少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