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吃得甜嘴巴舌,将想再唤来几只,转念又一想:“算了,美味不可多得,尝尝味道便可!若吃得馋了,将来咽不下破烂饭可就坏了!”想到此,对那胖老头儿呼道:“老伯,算账!”
胖老头儿笑呵呵跑过来,问道:“小公子,味道如何?”灵玉赞道:“嗯!十分得味!”胖老头又问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几个?”灵玉一摆手,笑道:“饱了!饱了!”胖老头儿呵呵一笑,俯身道:“小公子,你方才吃了三只包子,恰好是一文钱!”灵玉点点头,伸手去怀里掏钱,可手一插进怀里却傻了眼,怀里空空如也!
那胖老头儿等了半晌,不见灵玉拿出钱来,心说:“难道是我方才说话声儿太小,小公子没听清?”又清了清嗓子,大声呼道:“小公子,一共是一文钱!”
灵玉浑身上下翻了个遍,半个铜子儿也没找见!这方想起,那舍不得花的二十个老钱,还齐齐躺在“锦绣布庄”的柜台上。原来,谢裁缝只顾着与灵玉说话,也忘了那二十个老钱的茬儿!
灵玉满面赔笑,羞赧道:“啊……老伯啊,我没有钱了!”胖老头儿一愣,随即笑道:“小公子啊,你别寻我开心啦,你穿得此等阔绰,如何会没有钱呢?”灵玉红脸道:“实在抱歉啊,老伯,我的钱将将用完了。”
胖老头儿眨了眨小圆眼儿,又笑道:“那……你家在哪儿?你回家取给我,如何?”灵玉摇头道:“我没有家,我是个流浪儿。”胖老头儿吃了一惊,奇问道:“你是流浪儿,那如何穿得如此光鲜整齐?”灵玉说道:“噢,我这身衣衫啊,是死人的。”一听这话,同桌食客“妈呀”了一声,端着盘子碗儿跑了老远。
那胖老头儿亦吓得一跳,缓了半晌,只气道:“原来你没钱啊!那你吃什么包子啊?哎呀,真是的!”灵玉一指头上毡帽,问胖老头儿道:“老伯,要不……你将此帽儿拿去,抵了包子钱?”胖老头儿一晃脑袋,说道:“谁要那晦气东西!哎呀,行了行了,算我倒霉,今儿个叫你白吃一顿,走吧走吧!记住,下次别来了啊!”
周围食客指指点点,有的说道:“小孩儿真缺德,竟扒来死人衣服穿!”有的说道:“知道自个儿没钱,还出来摆阔蹭吃,小子真不嫌害臊!”有的说道:“好吃懒做,一瞧就没多大出息!”一时间群众议论纷纷,极尽挖苦之能事!
灵玉脸一阵红一阵白,心说:“唉!我若晓得身无分文,岂会来讨这无趣?”可吃了人家的嘴短,只好卑躬屈膝对那胖老头儿歉道:“老伯啊,今日实在是对不住你了!但你可放下心,我绝不会白吃你的东西,将来一定双倍还给你!”说罢,快步逃出包子铺。胖老头儿摇着头,口中磨叨着:“这世道啊!连小孩儿都学会骗人了!瞧来,以后来吃包子的,可得先付钱才行……”
单说灵玉奔出包子铺,心里十分不畅快,暗道:“今儿个丢人可丢到家了,我灵玉从小到大哪干过此等糗事儿?不行,说到做到,那一文钱还须还给那胖老头儿才好!可上哪儿弄钱去呢?难道去找谢老伯要回二十个铜钱?不行!穿了人家的袄子,虽说是白给的,但总归要有本钱可如果不要回那些钱,又该到哪里弄钱呢?”
这真是一文钱憋倒英雄汉,灵玉急得原地直打转!他正抓耳挠腮捉急之时,忽见路边有个小叫花子,看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穿得破衣烂衫,手里拿着根竹杆儿,身前摆了个破陶罐儿,偶尔有路人往里扔一枚铜钱。
灵玉见状眼前一亮,心叹道:“瞧来,不想当叫花子也不成了!不过嘛,这倒也不赖,只需在路边一蹲,摆那么个破罐子,就可得到铜钱,真是来得轻松!好吧,豁出去了,今儿个就来它一回,要到两个老钱便可。”想到此,灵玉有样儿学样儿,踅摸了个破瓦罐儿脚下摆好,蹲在包子铺旁边儿,只等着来往途人施舍。
可将蹲下没一会儿,不知打哪儿蹦出个中年乞丐来,约莫四十来岁,生得其貌不扬,穿得倒是整齐,脸上油光錾亮,手里攥着一根竹竿儿,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这丐子径直来到灵玉身前,不容分说,“咣”的一脚将灵玉的破瓦罐儿踢得粉碎,嘴里骂道:“哪儿来的小野花子?穿得溜光水滑的,还来抢我们饭碗!快滚!”灵玉瞧那丐子蛮横,心里窝火,将要与其理论,转念又一想:“算了!江湖凶险,还是不惹事为妙!”想罢,假装吃了个哑巴亏,不理那中年花子,灰溜溜逃开。
离开包子铺,灵玉抬头瞥了瞥对面的“锦绣布庄”,不禁眼前一亮,心说:“买得起那等好衣料的都是有钱人,不如偷偷躲在谢老伯门下,定能讨到施舍钱!”想罢,又捡了个破瓦罐儿,绕到“锦绣布庄”门脸儿旁,将破罐子重摆在地上,蹲在地上等着途人施舍。
可哪成想这回将将蹲下,方才那中年花子又过来轰撵,将手中竹竿儿敲得咣咣山响,嘴里骂道:“喂!我说你没长记性吗?整条福顺大街……不,整个北城都不准你挂杆儿!”
灵玉忍无可忍,心说:“可恶!我在这儿讨钱,碍着你什么了?你要你的,我讨我的,咱井水不犯河水,因何一而再再而三轰我?此等行经与地痞无赖有何分别?”想到这儿,他“腾”地起身,眼睛一瞪,说道:“我要是不走呢?”那叫花子未料灵玉竟敢反嘴,越发怒了,大骂道:“啊呀!还敢耍横儿!小兔崽子,你若胆敢赖着不走,我可打断你的腿!”
瞧有热闹儿可看,路人纷纷驻足侧目,一时间聚集不少围观者。老裁缝谢元听得外面动静,急忙快步奔到铺外,一瞧是灵玉与人口角,急忙对那中年花子道:“啊呀,荆老弟,你且稍安勿躁,莫与那孩子一般见识!”荆花子瞧了一眼谢元,只问道:“我说谢裁缝,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哪?是你家亲戚吗?”谢元摆手道:“哦,他不是我家亲戚,可是他还是个孩子,不懂本地丐团的规矩,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荆花子冷笑一声,撇嘴道:“谢裁缝,如果你不是他的亲戚,那就请你闪在一旁,这是我们丐团的内部事务,你最好不要插手!这小兔崽子不识天高地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儿个我非狠狠教训他不可!”说罢,抡杆子便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