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译心里虽在吐槽,但也生出一丝怀疑,这壮汉手上功夫,的确不含糊,依靠一股蛮力,与这个身怀内力的老者,对了一掌,竟呈势均力敌之势。
可他在这酒楼闹事,非但没将老者一行人放在眼里,也是在打“隆福”势力的脸。
若只单凭这身武功为依仗,有些太过勉强!
那似他这种武力值,在这个世界的武人中究竟属于什么层次呢?
萧译心中思忖不停。
“悦来酒楼”中酒客不少,行商、武人杂处其中,见壮汉与老者起了冲突,俱各停杯倾听观看。
有人不禁窃议道:“这家伙是谁啊,竟敢在隆福会地头闹事?”
旁座上一个身穿藏青衣袍的汉子呵呵一笑道:“这‘穿云玉虎’丁浩清丁大爷武功固然了得,一手‘挑山十八式’挡者披靡,号称临溪城第一把好手,平常人自然惹不起了。
但江湖卧虎藏龙,谁知道那座庙里有真佛呢?”
旁座一个瞎了一只跟的汉子跟着低声道:“是龙是虎,我不知道,但此人就是有着‘河内双凶’之名的老二,周逵。
他自己一手“握石拳”在当地赫赫有名,大哥周顺更为了得,‘开山锏’下会过河内无数好汉。”
这酒楼背后东家乃是隆福会,平日没人敢在这闹事,几名伙计本来齐抢上来,想劝离双方,但听了瞎子的话,也都驻步不前了。
几人互相一对视,一人急忙下楼,似是去禀报掌柜了,显然他们也都听过“河内双凶”的名声。
那灰衣老者与周逵过了一招,对其实力略有估量,又听到了店内众人窃语之声,当即双拳一抱拱手道:“原来是周二爷当面,小老儿葛文彤,有个诨号‘流云剑’,姓葛的虽是山野一陋夫,但也久仰贤昆仲大名,今日之事实在是个误会!”
那瞎子又恍然道:“原来是他。”
萧译见了瞎子的反应,知晓“流云剑”在江湖上也颇有几分名气,心想:“这流云剑算是正常的江湖人了,动手之前先报号,若唬住了,就不用动手了。”
可周逵见葛文彤服软,更是得意,随手在身旁桌上拿起一杯茶,咕咚咕咚一气喝完,一抹嘴,很是不屑道:“流云剑,二爷倒也听过几句。今儿个二爷高兴,就给你一个面子!”
葛文彤暗松了一口气,正要交代两句场面话,却见周逵目光扫向绿衣女子,伸手一指:“其他人可以走,这小娘子必须留下!”
这话说得趾高气扬,轻佻浮躁。
流氓地痞、市井无赖的感觉直接拉满。
葛文彤当着众人面,先报号又对周逵的羞辱视而不见,故意言说是个误会,皆因要护着女子,这才服软。
却见周逵咄咄逼人,不留余地,纵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刀头舔血的江湖人。
葛文彤年纪虽已不轻,胸中也增臆怒,灰眉一立,喝道:“周逵,葛某人此行受命于定州平阳赵家,你惹的起吗?”
说着“铛铛”出鞘声连响。
葛文彤长剑执在手中,将绿衣少女护在了身后。
旁边八名护卫见头领拔出兵器,也抽出了佩刀。
一时间,酒楼中刀光闪烁,气氛紧张。
少女也看出来了,这祸端因她而起,可她不就下车吃顿饭吗,怎会出现这样的事?
周逵见众人掣出兵刃,只冷冷一笑,大马金刀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阴不阴阳不阳地道:“我周逵招惹不起的人,的确有很多。可这什么平阳赵家与你流云剑,呵呵,不在此列!”
说到此处,忽地看向周围,瞪眼说道:“诸位要看热闹,可得瞧好了,我大哥可不喜人多。”
众人吃了这一喝,有人脸上变色,离席而走。
只听“咕噜”,“妈呀”之声不绝,却有两位行商走得急了,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一个人一走,离者甚多,适才开口科普几人来历的几名武人,也都跟着去了。
顷刻间,楼上食客只剩萧译一人无动于衷,仍在喝酒吃肉。
这周逵长相粗旷,也并非真的是个二愣子,他与葛文彤过了一拳,知道单凭自己绝对拿不下对方,还是先拖延时间,等自家大哥来了之后,才能稳操胜券。
而葛文彤也觉自家想要打退周逵,必有伤损。况且他之所以挑选“隆福会”的场子吃饭,就是知晓他们总不能坐视别人砸场子,坏了规矩,遂也想拖延时间,免得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率先出手。
如此一来,双方心思不谋而合,看似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却只是摆架势。
但萧译一个外人,在这旁若无人的喝酒吃肉,显得格格不入,也就将两帮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
葛文彤与周逵斜眼一看,见他身负长剑,坐在桌边。眉目生得也不特别英俊,但一双眼睛有如寒夜冷月,尖锐雪亮,让他看起来冷酷之极。
可从相貌来看,对方绝不超过二十,脸上却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味道。
尤其一身敝袍,已经蓝得泛出白色,也不知穿了几个年头。看来却甚是整洁,头发上还沾了几根草刺。
这形象本该是个流落江湖的落拓穷汉,可配上他这敝衣旧履、过人气度,竟颇有一股潇洒,更有一种自信,直袭几人心脾。
萧译原本长年累月的打渔做活,风吹日晒之下,皮肤粗糙黝黑,相貌看起来至少也在二十二三岁。只是获得二十年全真内力后,只几日功夫,非但气血充盈,连带着皮肤也滑嫩多了。
颜值这块,无形中也就有了提升。
但他吃苦吃惯了,也没想着穿新衣倒腾自己,穿着打扮还是以前的旧衣。
霎时间,两帮人的目光都定在了萧译身上。
可过了良久,但见他仍然只是自顾自的饮酒吃菜,既不开口架梁,也不离坐下楼,太过出人意料,这为楼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诡异。
葛文彤心中微动,随即拱手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这时萧译正好端起酒杯,听了这话,仰脖喝下这口酒,才随意道:“人在客途,都是行人,名字不重要。”
葛文彤朗然一笑道:“单凭这一句,足见少侠乃是率性洒脱之人,不知少侠能否仗义相助,事后平阳赵家必有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