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盛看他手托下巴不说话，把统计表和成本计算的纸递给自己女儿，嗤笑一声。

“小算盘，现实就是如此，有想法能实现才会成功，谁不知道那些配件可以修复，得专业人员啊。”

范式瞄了他一眼，“二叔，说了您是外行，专业人员分等级，修复这些东西，连中级都用不到。”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传帮带那种草根电工做不了，读过点书、懂原理的没问题。”

“你这不是扯淡吗，我雇佣几十个你这样的学生修配件？你看到的是两年攒下来的配件，可不是每月有那么多，我能养得起人吗？”

范式认真了，用力搓搓手，“李二叔，我得批评您，这个思维不对，您知道痕迹管理吗？”

“啥？！”

旁边默默倾听的李文静觉得他爹下不来台，接茬道，“痕迹管理来自生产实际，管理工作过程中，不留间隙或空白、死角的缜密的工作记录，通过查证保留下来的文字、图片、实物、电子档案等资料，复原已经发生了的生产经营活动，供日后查证分析。简单说就是事事留痕、时时留痕，让管理者三省吾身、查缺补漏、保持进步。”

“咦？文静让人刮目相看，你看经营类书籍？”

女孩一听他夸奖，稍微露出一点骄傲，还没回答，范式又一摆手，“不重要，痕迹管理在装备技术方面，就是故障分析，以此倒推操作问题，再倒推管理问题，最终提升生产效益。”

“你别扯这么玄乎，说到底先得专业人员，没有专业人员，你倒推个屁。”李国盛思路清晰。

范式被他噎了一句，脑中灵光一闪，开心咧嘴，“二叔，我自己可以给您表演一下，什么叫专业人员的处理速度。”

“啥意思？”

“部件故障会说话，通过修复配件，基本可以判断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比如，重载开机、急停急启等操作不良习惯，还有短接电气保护等人为行为，也有小马拉大车的系统缺陷问题…”

“停，你是行家，不用和我解释这个，有时间你想怎么玩都行，就算你从我手里赚一笔快钱，以后还是原照原，浪费时间。”

“不！”范式收起磨嘴皮子的表情，一本正经说道，“李总，也许我开学后，能说服老师和贵集团合作，您把损坏的配件送到学校郊区的实验基地，我们来修复，费用肯定比专业生产商低，学校增加科研经费，您降低成本。”

李国盛很快摇头，“不符合生意规矩，生意就是生意，不是慈善，我宁肯捐同等额度的奖学金，也不会和学校做什么买卖。”

范式想做这个一本万利的生意，又不想搞太复杂。

技术服务公司可以做，但…有点低端，拉低自己将来的品牌效益。

李国盛看他不说话，敲敲桌子，“小算盘，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厂家为什么不做这个生意？”

“厂家都是非常专一的技术员，产品单一，他们愿意做，得说服很多企业，双方成本投入和人脉不通畅，应该很难。”

“你很聪明啊，什么问题都知道，既然你有综合型人才…”

啪~

范式兴奋一拍手，“哈哈，我来做这个生意，刚才我想错了，我不仅可以做昌盛和昌隆的生意，只要这个突破口见效，同行业的企业会赶着趟子给我送，哈哈，简简单单，竟然是一项大利润。”

李国盛眼里的得意一闪而逝，呵呵笑道，“你准备怎么做？生意到处都是，有时间有人，想做自然不可，不要误了主次。”

“不会，我都说了要注册技术服务公司，看来得找个车间，说服学校老师合作，作为实习基地，利润一半一半，即有人，也有技术，更有名声，哈，顺手就能有一项大利润，以后…”

范式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站起来，眼里光芒耀眼，抓住李国盛的手，“感谢李二叔，我突然想到，我的智力可以赚钱，老师们更有大智力，哈哈，也许一两年内，可以给母校解决科研资金问题。”

说服李国盛，还得给他表演一下专业人员的处理速度。

因为没有配件，也因为相同的配件很多，第二天，昌盛几个高管的陪同下，李国盛眼睁睁看着范式夹着一个万用表、一支电焊笔，这儿拆一下，那儿焊一下，不到十分钟就能修理一个配件，期间还用了一半时间观察和测量。

这可是真正的技术，就算不读大学，也可以随便找份好工作，越看越吃惊，抢着要的那种。

别说父女俩，昌盛机电部门负责人都有点震惊，慢慢退到李国盛身旁，“李总，这手艺书上可没有，看起来像是大型设备公司的科研组装人员！”

“怎么说？”

“细节太认真了，一线生产人员再熟练，也不会花时间把故障处理的干净整齐、赏心悦目。”

李国盛无语，他当然知道范式寒暑假经常到运输公司鼓捣汽车，同样是人，这算天赋吗？

这一修理，就停不下来了，三个矿的电气配件集中起来，让他甄别修复，李老板开口原件六成的修复费用，二百多万的手艺钱，不赚白不赚。

起步阶段的资金完美解决，省得舔着脸去和季家兄妹借。

于是，那边等，这边修，各自投入，一个月不知不觉过去了。

……

季老头给儿子举办订婚宴的时间是8月6日，父子俩各怀心思，并没有立刻通知秀水取消女儿的订婚宴。

结果日子临近，到处是等着祝福的声音。榜眼当女婿的佳话，乡亲们早已传遍，他是给儿女订婚同时庆祝高考大捷。

范式他爹给老头打电话，问准备多少礼金合适，哼哼唧唧也没说个结果，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还专门到县城雇戏曲团唱大戏庆祝三天。

这下更加骑虎难下，等老头再次回到杨家，他还是狠不下心，踢皮球让女儿自己决定，消息都吵到这地步了，取消影响太大，不知道季宇飞和杨英怎么劝说的，订婚三天前决定先订再说。

这才赶紧派车，拉着季宇瞳到煤乡，接这位宅在山里蒙头赚钱的大才子。

然而，他们的订婚宴还是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