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加班,整个法务都在加班,大家也愿意加班,因为年轻的老板平时很随意,讲究工作效率而不刻意追求工作时间,所以大家对工作很珍惜。
法务已经不单是法务了,楼上派下来三十多名专业研究生,与法务共同商议草拟各专业协议和监察条款。
外面吵吵声不断,却不混乱。
梅晓佳揉揉发涨的脑袋,愕然看着对面沙发上的佟昌学静静坐着,在翻看一份资料。
夫妻俩对视一笑,梅晓佳绕出办公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约在冬季!”
“贫嘴!几天没联系你,还冬季了。”
“我不在京城,家里人也没见到你。”
“哦,那你到里面休息吧,我还得忙一会,估计假期泡汤了,不对,整个夏季都很忙。”
“范式就是这么用人的?”
梅晓佳不由分说拽起他,推回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
这里布置真的很好,不是简单的休息间,更像个大卧室,卫生间更衣室都有。
两人一里一外,加班到凌晨,外面的员工都走了,她才返回休息间洗漱,疲惫的栽倒在床。
佟昌学给她揉揉脑袋,“问你个事,上线仪式的讲话概述是谁草拟的?”
“影视公司!”
“不是,我不是说…”
“哦,他自己写的,只有几句话吧!”
佟昌学把妻子拉起来,“今天很抱歉,以后不来了。”
“没关系,他不在乎这个,只要不影响工作,员工都自由的很。”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是想让你转告他一句话。”
“转告?他不接你电话?”
“不是,你认真听,这是公事,行业内的事,我代表很多人。”
梅晓佳白眼一翻,“说吧!”
“朱老的身份先抛开不谈,学术界很多人会到京城参加上线仪式,因为联合实验室会在五一同时成立,我代表材料学会、自动化学会、机电学会、等二十三个单位,向范式先生表示祝贺。”
梅晓佳一下从床上蹦下来,“你是不是有点草率?”
佟昌学对妻子的反应早有预料,从一旁拿起一份大红贺贴,里面密密麻麻的红戳,梅晓佳机械式的接到手里。
“这几天很多人在京城小聚,没人去打扰他,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传达这份贺贴,朱老不合适,学校不合适,他那些朋友也不合适,思来想去,只能找我们这对不公不私的夫妻。”
“为什么?就因为一句话?”
“对,就因为讲话稿的一句话,前辈们让我们劝慰一句,他把自己的身份压的太低了,适当高调一点更合适。就像酒会举杯,压的太低,别人想抬你还得弯腰,与他做的事、与他的身份、与他的理想统统不匹配。”
梅晓佳明白了,都是有身份的人,的确不适合集体弯腰,他们都想抬抬这个后辈,可能现实情况有点尬。
“也就是说,他的担心有点多余?”
“也不能这么说,对世界敬畏才会进步…”
“别扯淡,直接说。”
“他和朱老说过,身份认同战早已成功了,可他为什么还在布局?还在纠结?前辈们想说,没必要,否则大伙也不会不请自来,天南地北,很多人啊。”
“前辈们都想看看自家这个孩子,怎么改变这个行业?”
“错了,你这是外行话。是大伙都想通过他,帮帮身处的行业,他小心翼翼拓展联系合作单位,根本没必要,上线仪式后,会有海量的合作单位找他签协议,只要他不偏离自己说的话。”
梅晓佳瞬间放松了,赶紧睡个安稳觉。
范式的害怕和紧张,大概很少有人能察觉出来,但他们工科内搞科研的人能察觉到。
因为范式不工作。
这是一种极度紧迫下的放松方式,他越不想操心工作的事,代表他越是满脑袋推演工作的事。
偏偏上线前、正式推广业务前,大伙都没底,也就没办法劝。
听说季宇瞳与他都无话可说,也不知道那个女孩能不能察觉。
……
梅晓佳把身边的人想简单了,季家兄妹最了解范式,他越是表现的稳操胜券,证明他越是充满渴望。
季宇瞳想安慰一下,结果证明他心不在自己身上,不是闹别扭的时间点,只好让给了郭怡。
而郭怡早察觉到范式内心深处的不安,虽然这几天两人很有分寸,但对她来说,已经很荒唐了。
夜夜笙歌,接受高额赠与,都与她价值观相距实在太远。
昨晚没有回京,直接到海边度假村,又是一夜荒唐,这死男人总往怀里拱,索求无度,样子很难看,何尝不是代表他内心没有安全感。
好在他早上接了个电话,郭怡能感觉到,他压制自己的兴奋尽量没表现出来,让对方直接通知牟秋明公示到网站。
然后,把洗漱完的老婆拦腰抱回床上,又打了一局扑克,大白天的,死沉沉睡去。
范式真的是当局者迷。
他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杨李两家顶着个‘交情’,可以让贵为院长的王教授陪同溜达?
李明谊?
别搞笑了,单是他来,可能是几个老师陪同转转。
为什么几个人顶着交情,可以到联合实验室、设计院两个不对外的‘大单位’考察?
可以到写字楼、校企畅通无阻的参观?还有几位校长陪同?
季宇瞳?
同样别搞笑了,这是老头同意了。
在高人们眼里,这几人与范式在商业上有师徒之实,算是‘自己人’。
范式绕一圈的面子都这么大了,他还在纠结什么?
身份认同战,也许是理解的对象不同。
单对大拿来说,的确早结束了。
对全部工科人来说,又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