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安静地划着船,宁愿什么也不问。他不想被卷入任何与他无关的事情,这些圣殿骑士人数不少,而且个个都目中无人,连国王都管不了他们,所以他也不在乎这些人在自己的城堡和修道院里做什么。
反正他只需要带着他们过河就行,他不在乎这个老骑士是谁,也不在乎为什么这个年轻的骑士像盯着肉身恶魔一样死死盯着那人看,只要他们付了两人还有那匹大黑马的钱,他便无所谓。
嗯,到岸边了,那个高大的意大利人正在那等着他们,老摆渡人有些好奇之前那个满脸是泪的雪白女人到哪去了,他带着她和老骑士渡河去修道院,现在那个女人不见了,而男人的衣服上都是血。
他甩了甩头,不想再去想这些事,这些人一定对那个可怜的女人做了什么,他只是拿钱办事,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他也不想知道这些人在干着什么样的生意,不过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看到这些奇怪的圣殿骑士被钉在十字架上他也不惊讶……
翁贝托给摆渡人付了钱,趁威廉不注意,他从兜帽下向安塔尔眨了眨眼,他这才看到老骑士的衣服。
“您的头上有血,大人。”他礼貌地向威廉说。
“我知道,翁贝托。”
“我可以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吗?”
威廉假装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他率先上了马,然后转身向后面的二人说道:“我们明天才动身回家,”他的脸上有着安塔尔从未见过的严肃,“我在布达还有事情要做,现在我要去见教区长(Rektor),他不见我,我便不走。”
“那恐怕您需要忙到晚上,”翁贝托表示,“我们会在乌格林的客栈等您,我们在那里总是受到热情招待。”说罢,他向安塔尔偷偷眨了眨右眼。
男孩没有回应,但是脸却悄悄红了。他知道为什么翁贝托要提议他们住在艾格尼丝父亲的旅馆,这样他就可以和那个女孩告别了。
谁知道呢,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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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准备给久违的老朋友一个拥抱吗?”威廉疾驰离开岸边后,翁贝托笑着向安塔尔说,他们慢慢地向城门骑去。安塔尔没有回答,只是疑惑地看着他,似乎还没明白都发生了什么。
“你穿的是什么?”他指着歌手的黑兜帽问道,“你看起来像个刺客。”
“你不喜欢吗?在过去几个月里我都习惯这身穿着了。”翁贝托弯起眼睛自信地笑了,“为什么你会觉得惊讶呢?我们在布达起码见过了十几次面。”
“你一定是中暑了,翁贝托。”安塔尔情绪低落地埋怨道,他不知道翁贝托在说什么胡话。
“看来我的伪装很奏效,我为此甚至剃光了自己的胡子。”歌手回答,“你不会觉得你舅舅会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吧?我一直在跟踪你,除了……你懂的,当你和艾格尼丝躲在树林里的时候。”
“你可千万别向其他人提这件事!”安塔尔猛地抬起头,“你不应该窥探我在干些什么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的朋友,”翁贝托勒马停了下来,“我救了你两次命,救了你的爱人一次命。你觉得是谁把被打得半死的你抬到客栈的?你觉得是谁告诉艾格尼丝你被抓住了,不要再游到玛格丽特岛的?我甚至给在镇上的仆人们说了一个关于你的传说,好让他们敬仰你,支持你。
所以不要这样对我说话,不要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没有我你早就死了,你最好知道这一点!”两人沉默着和对方较劲,翁贝托再也无法忍受扮演委屈的受害者了,他大声笑了起来,安塔尔随后也柔和了眼神,开始啜泣。
“发生了太多事情了,翁贝托!”男孩和歌手拥抱。
“我知道。”翁贝托很轻很轻地拍着他的背。
“太多事情了……我真该死!因为我,我的朋友被驱逐了,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说不定他现在变成了一名乞丐,冬天就要冻死在街上了。”
“关于彼得你大可放心,”歌手说道,“白堡的医院骑士团圣约翰修道院收留了他,他现在在那里干活。”
安塔尔点了点头,继续默默地吸着鼻子。一场大风暴在他的灵魂中肆虐,在过去的几周几个月里,乌云一直在他的心中聚集,现在终于到了雷雨爆发的时刻。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这该死的小子!”翁贝托抱得更紧了,“我想,在修道院里的人都嫉妒你生来比风还自由,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看不惯你。好了,别再哭了!别带着一张花脸去见她!到时候她会说什么呢?”
也许她什么都不会说,安塔尔心想。但是对于接下来的一切,他们的未来,她会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