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梦到那个噩梦了。
我不再在半夜醒来,在睡梦中重温孩子的离去而啜泣。我不再梦见孩子出生了,我们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醒来后才痛苦地意识到残酷的现实。
我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会想到这些,并试图说服自己,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白白死去。我试着相信上帝对他有一个计划,而且他现在生活在天国,比他曾经生活在这里,在我们之间更快乐。
当然,我发现这对我来说非常难以相信,但我无能为力。
卡特琳夫人晚上仍然在我门前守着,随时准备着在我醒来哭泣和尖叫时安慰我。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这样了,但她仍然守护在那里,坚定不移地照顾我。要是她知道我不是真正需要安慰的人就好了!
那个可怕的夜晚过后的第二天,安塔尔回到家中,脸色灰白,眼中含泪。我躺在床上,被卡特琳阿姨的药汤弄得晕头转向,心神不宁。那时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我不再尖叫着要让他们给我看死去的胎儿,那时我已经厌倦了乞讨和哭泣。
安塔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躺在我身边,抱着我,然后我们就这样呆了好几天。斯蒂芬叔叔和他的妻子把我们当做瘫痪病人来喂养,好让我们不会因悲伤而死去。
然后,安塔尔像他来时一样,沉默地回到了布达,回到了国王的身边。他在离开前吻了我,但我感觉到他的嘴唇冰冷。他的眼睛也是空洞的,我在里面看不到从我认识他起便一直存在的火焰。
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带着凯撒走了,但直到几天后,我才从塞班大人那里得知,我丈夫唯一珍爱的骏马萨雷彻在我们失去孩子的那晚去世了,我的心也为他而碎……
在天主之母的新年之月,我仍然无法平静下来。我在家里人面前假装自己完全没事,但一旦没人有注意到我时,我就拿起铲子去寻找我死去的孩子。在这种时候,斯蒂芬叔叔通常会发现我,在冰冻的地面上疯狂地刮着洞,嗅着胎儿尸体的痕迹。这样的事发生过十多次,在主的帮助下,我才真正能够平静下来,与我可爱的孩子说再见了。
最后,我甚至认命了,我将永远不知道我孩子的性别。到春天时,我已经可以独自前往塞尔达赫利的市场,并与同龄的女人交谈,我想,等安塔尔终于回家后,我想和他再试一次。
然而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他总是派翁贝托代替他,并告诉我他爱我,有一天我们会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一样幸福,但他现在和国王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直到五旬节月的月底,翁贝托才敢告诉我真相:安塔尔早就烧掉了他所有的白衣服,让布达的裁缝为他缝制新的黑衣服。他无言、愤怒、孤僻。很多人称他为黑骑士,不仅是因为他长袍的颜色,还因为他们说他有一颗黑色的心,杀人不眨眼。
翁贝托还告诉我,安塔尔已经从他房间的墙上取下了耶稣受难像,除了星期天外,他不在祈祷时出现,以避免碰见教会权贵们。
大多数妻子听到关于她们丈夫的这种可怕的事情时,可能会感到震惊。她们中的大多数会被吓坏,然后转身离开自己的丈夫。但是我认识我的安塔尔太久了,我不会相信他变得亵神,变坏了。他的心并没有变黑,他只是在哭泣,在心里不停地哭泣。
他取下十字架不是因为他不再相信上帝了,噢,一点也不。他摘下十字架,不去教堂,因为他害怕主。他已经尝到了祂的力量,现在他害怕祂,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相信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