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家来客后,陈立闭目养神时,衣袖被拉了拉。
回头看去,是雪儿略有担忧眼神。
“放心,一切有我。”
“夜深了,回房里歇息吧,后半夜,我来守灵。”
雪儿揉了揉眼睛,她的身体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这时刘青也走了上来:
“熬夜对胎儿不好,快去休息吧,这儿有我陪着陈立。”
在陈立的宽慰下,雪儿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让无双扶起自己走回闺房。
陈立继续闭目养神,雪儿闺房离灵堂不足百米,自己神识可以直接覆盖过去,随时守护其周全。
见韩雪雪离去,一旁刘青,便唤来刘玉兰,陪同自己跪在陈立身后守灵。
不知怎的,待在陈立身边,刘青便有一种温暖的舒适感,哪怕外面大雨淋漓,哪怕灵堂之中阴风阵阵……
只要身处陈立附近,就能安下心来。
这和陈立默默修炼的赤阳神功,不无关系,丹田中专门除魔辟邪的人火,能够驱散负面情绪,给人间带来希望。
大雨之夜,肃穆气氛笼罩在小汤山。
在识破张家的人,乃是邪魔外道后,只有陈立所在之地,才称得上真正安全,这也是为何要陈立要将陈无双,一同带来的原因。
邪魔诡异的法术,寻常炼气期,一不小心便会着了道,若是再深受魂毒所害,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操纵灵魂,是它们的拿手好戏。
就在这幽深的雨夜,寂静灵堂,迎来最后的悼客。
令陈立颇感意外的是,最后来的吴家和钱家,竟是一齐抵达的。
显然二者在来此路上,已相谈多时。
随着吴宁和钱知道依次跪拜上香,陈立也是逐个回礼。
然后,他就收到一个惊人消息:
吴家与钱家,正式要结为亲家……
而且男女双方,是吴家大公子,唯一的青云宗内门记名弟子,吴永清,而钱家的女方,竟是钱朵朵!
吴永清是怎么能配得上钱朵朵的……
难带就因为吴家卡住了丧葬业,没有“肥料”来源的钱家,不得不转投吴家?
还是说,这两家要报团取暖?
陈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见吴永清嘚瑟着脸,将婚柬扔到自己膝盖前。
吴宁瞪了儿子一眼,赶忙上前道:
“还请陈总管恕吾儿无礼,永清与多多姑娘的婚事,本定于三日后的八月初八,适逢韩总管仙去,便推迟至八月十二,还请那时陈总管能代表总管府,亲临寒舍。”
陈立微微一笑,点点头道:
“好,届时陈某,必定携家眷到访。”
吴宁拱拱手,带上儿子离开。
钱知道走时回头看了眼韩恒昌,幽幽叹了口气。
四家之人轮流来个遍,一旁敲锣诵经的白事师傅,也告退离去,整个灵堂只剩陈立和刘青等三人。
刘玉兰这个小丫头垂头耷耳,已经快要睡着,刘青则沉浸于吴钱两家联姻消息的震撼当中。
半晌,待吴钱两家都已远去,刘青这才不解问道:
“钱家疯了?这个时候押注吴家,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居然还把钱朵朵嫁给那个混账,钱知道是瞎眼了吗?八品灵植师,吴永清那个白痴,他配吗!”
刘玉兰被吓得一惊,揉揉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而陈立见刘青如此激动,可能是她触景生情,激起世间女子不公境遇的惋惜,随即淡淡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吴宁和钱知道已经谈妥,自然不是下面儿女能做主的。”
“何况,你别忘了吴永清可是青云宗的内门弟子,就凭他那身青云袍,就不是寻常炼气修士能比的……”
“去嫁给吴永清,对于钱家来说,确实是小汤山这,最好的选择。”
刘青愤愤不平,反驳道:
“吴永清能有什么用,莽夫一个,就算如你这般管理一地,他有那能力管好?”
“要让他来小汤山,不出半月,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要我说,整个小汤山,能配得上朵朵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你,陈立陈总管。”
陈立回头玩笑道:
“吴永清还太年轻,尚需沉淀一番。”
“陈某不才,还是多谢刘姑娘谬赞……”
嘴上如此,但陈立心里清楚,这种有油水可捞的位置,不是被人暗中截留,要么里面就是巨坑……
否则小汤山总管一职,那些有背景的宗门弟子或者子嗣,怎么不来?
难道那赵河,不对,张百河,就小小一执事,还能私藏不成?
明摆的就是坑没背景的人,比如陈立这般冤大头。
何况,他一点都不看好吴钱合流。
当张家这尊老魔是摆设?
吴家已是油锅里的蚂蚱——团团转,自身难保之下,病急乱投医,而钱家远离仙坊中的斗争,太久……
做惯凡间土霸王,看不清其中局势。
这么轻易的交出自己手中的筹码……是觉得脱离了仙坊,就不会被卷入其中?
眼下把成亲日期拖到韩恒昌头七后,只怕吴家大公子,都活不到那时……
一旁刘青依旧愤闷,拿出传音符,跟钱朵朵联系,可对面却一直没回应,于是变得愈加急躁。
陈立见此,淡淡道:
“不必操心,婚礼是办不成的……”
刘青愣了愣,随后将传音符收好。
既然陈立说办不成,那么这场婚礼就肯定办不成,就算办起来了,陈立也有办法让它办不成。
就这样,宁静的一夜慢慢过去。
直到清早,一声下人的来报,将陈立从修炼状态中唤醒。
“家主,外面来人,所说吴家的掌柜,前来拜见您。”
陈立点点头,吩咐小人带他进来。
回过头,刘玉兰已经趴在刘青的软香舒腿上,呼呼大睡,而刘青本人,也靠在陈立肩膀,沉沉睡去。
不入炼气后期,修士神魂之力还须靠睡眠滋养,精神状态也需上面修复,没法久坐不眠。
待来客急匆匆踏入正堂,陈立这才辨出其人,虽然心里早有预料,来访之人定是吴长,但亲眼见到他本人时,仍是让陈立着实一愣。
只见吴长满身湿透,衣服裤腿上,沾满了杂草污泥,神情慌张而急迫,头顶也未束发,凌乱的头发盖住半边脸……
若不是走近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旮沓里冒出的臭乞丐,难怪下人还要特地前来禀报…这要是把乞丐放进来,不得被问责一番。
见到陈立那一刻,吴长的慌乱无助,终于有了丝安稳,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窘迫,踏入灵堂的半只脚,又缩了回去。
陈立开口问道:
“急否?”
吴长想了想,摇摇头,便跟着下人,前去杂屋内,换了一身行头。
等他再次踏入灵堂,刘青已经醒来,询问刚刚是否来人。
待吴长上前拜完韩恒昌,便跪在陈立身前,开始断断续续,凌乱的叙述起昨夜的所见所闻……
他识趣的隐瞒了出城动机,只说长老命他前去带路。
看着精神萎靡的吴长,陈立神情淡然问道:
“你听到吴光雄,说那个名为张百年的怪物,已经有两百多岁了?”
吴长重重点头,从头到尾只有这句,他听得真切,后面怪物的自言自语,在雨声干扰中,难以分辨,只看得清动作。
陈立若有所思,淡淡道:
“恩,你做的很好。”
“现在,要回吴家去?”
吴长犹豫了会,摇摇头:
“陈总管,那诡异的怪物,之所以能如此轻易杀死长老们,或许正与张家钱家的有毒灵米有关!”
“他们已经盯上吴家了,吴某此时折返如同羊入虎口,还是待在总管府,跟随陈总管您吧!”
陈立瞥了眼满脸惊疑的刘青,随后朝吴长继续道:
“恩,你且在此住几日,等风波过去,便前往青云宗外山,赴任掌柜吧。”
“对了,吴宁昨夜前来吊唁,吴家大公子和钱家的千金,正式结亲了。”
吴长愣了愣,随后磕头领命。
离开正堂,吴长在屋檐走廊下,遥看阴风细雨,只得无奈感慨……
吴家,这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