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帅狞笑着咆哮而来,左果毅都尉满怀悲愤地持剑全力一斩!
心里临死前的遗言都想好了。
岂料此番蛮帅的攻击跟豆腐渣似的,十分软弱,左果毅都尉手中长剑根本没受到什么阻力,十分顺利地斩断了对方的大刀。
左果毅都尉一愣,儒道的才气威力何时这么大了?
脑海里思绪飘动,手上仍丝毫没有停顿,顺势持剑划破了蛮帅的喉咙。
蛮帅僵直着断气倒地,左果毅都尉眼神一凝,看到蛮帅后脑勺处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看伤口的形状,是剑所致。
原来就在他和蛮帅第二次交手的那一刹那,已经有人偷袭斩杀了蛮帅,让他摘了个桃子。
不远处,苏鹤召回了青玄剑,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愧是余监院的道门上品法器,离法宝仅剩一步之遥,斩杀个相当于搬血境的蛮帅轻轻松松。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左果毅都尉的攻击令蛮帅全力以赴,无暇分神他处,这才被苏鹤偷袭得手。
这时,另外几个蛮帅见同伴被杀,更加狂躁暴怒,咆哮着就要大杀四方。
苏鹤毫不犹豫,五颗雷火珠偷偷射出,散开后形成了一个圈,将蛮帅们围住,旋即猛然爆炸。
一通狂轰滥炸后,那几个蛮帅当即歇菜了。
毕竟五颗堪比搬血境大成全力一击的雷火珠,还是同时爆发,饶是蛮族皮糙肉厚,也被炸得不轻,慌忙跳下城墙向大军的位置逃去。
蛮族的确是受伤了会暴躁,但不是傻,并不会在重伤后硬扛着不跑。
攀上城墙的大敌退走,全军将士总算是没被一举击破。
这时,想必是蛮族也想明白了,没了攻城槌,仅凭骑兵们拿刀劈砍,砍一年也破不得玉门关城门,于是大军暂且退去,给了玉门守军踹息的机会。
右果毅都尉扶着受伤的左果毅都尉坐下,眼睛看向贺拔丘怒声责问道:
“都尉,就算你不通射术,可方才蛮帅冲上来,眼瞅玉门关就要失守,为何还不动手却敌?”
校尉们也气愤地看向贺拔丘。
堂堂搬血境大成的战力啊!全程不曾出过一次手!
贺拔丘被众人盯着,涨红了脸,语无伦次地争辩道:
“……我是全军主帅,岂能做一莽夫?”接连就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什么“兵法固守”之类,引得众人都在心里暗自嘲笑起来。
同一时间,苏鹤则跑过去看刚才吟诵儒道《诗经·秦风》的那个少年。
王校尉也在他身边,关心地问道:
“少伯,可有受伤?”
那少年笑着答道:“叔父放心,侄儿虽初次上战场,但早在家中时就心驰神往,日夜苦练射术剑法,不会有事的。”
王校尉叮咛道:“千万要小心,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如何向兄长交代。”
他们正说着话,苏鹤走上前来,好奇地问道:
“王校尉,此何人也?”
王校尉介绍道:
“此我兄长家中独子,字少伯,年十六,你唤他少伯就是。”
“少伯,这是我武威团武旅一队的队副,苏鹤。”
两人相互行礼见过。
苏鹤道:
“王郎君适才吟诵的《诗经·秦风》,威力着实惊人,不知现为儒道几境?”
王少伯笑道:
“小道尔,我如今还只是四境慎独境的儒修,不值一提。”
“儒修在五境格物境之前,在战场上的实力还不如炼皮境武修,只能仰仗如苏队副这样的将士们了。”
苏鹤又追问道:
“王郎君出身何地?”
“我是晋阳王氏子弟,家父正是如今太原府令尹的胞弟。”
又是晋阳王氏!
苏鹤心里一阵嘀咕,他怎么跟王氏的人这么有缘……
……
接下来蛮族暂退的时间里,守军们不断地搬运弩矢上城,预备更多的守城器械,加固城防。
尤其是城门处,增添了各种防止被攻破的手段,军中有些一次性法阵,大多都施加在了城门上。
劳累完这一切后,苏鹤等人这才吃上一口饭。
吃饭的时候,苏鹤就明白为什么当初他早来十几天,王校尉不愿意让他进军营报到了。
这玉门关的伙食是真磕碜啊!
守城这么大体力的消耗,每人却只得一碗稀粥,半个胡饼。
“难怪一个人十几天的粮食都舍不得,看来这里的粮草真的很吃紧。”
也难怪新任河西节度使贺拔延嗣上任后,会把大部分边军都收回凉州了。
要是依旧保持先前的万余人大军在此,每年运粮途中的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凉州土地贫瘠并不富庶,财政很难长久负担得起。
半个时辰后,蛮族大军又卷土重来。
守军们也早吃完了饭,纷纷端起弩机警戒起来。
这一次,蛮族似乎是认为刚才那种猛打猛冲的办法伤亡太大,选择了大军停滞在玄机弩射程之外,而在最前方,用石块和草堆摆了一个圆形的平台。
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蛮巫面色庄重地走上祭坛,手舞足蹈,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吟唱着什么。
随后十个蛮奴虔诚地走上前,自豪地挥刀剁下自己的头颅,血迹染遍祭坛周围,阵阵诡异的黑气悄然升腾而起。
玉门关上,王校尉见多识广,眉头一皱道:
“不好!”
苏鹤忙问起故,王校尉解释道:
“看到那个蛮族脖子上挂着的五个头骨了么?这代表他们是蛮族的五境蛮巫,仅次于各部落里的祭司,实力堪比道门通幽境的道士。”
“这个蛮巫需要用人祭施法,定然是实力不俗的巫术。”
果如王校尉猜测的那样,在蛮巫的不断吟唱下,那股诡异邪恶的黑气不断膨胀变大,最终覆盖了玉门关上的整片天空。
那蛮巫伸手一指,黑气骤然沉降到玉门关城墙上,苏鹤当即感到自己的脑袋剧痛无比,如同无数根针扎刺进来一般。
不知不觉间,黑气窜入苏鹤的灵识之中,裹着苏鹤的神念向外而去。
就在黑气即将剥夺苏鹤魂魄的那一刻,苏鹤的脑海里,面板忽然出现,一句道门真言和一道佛门金光同时出现,瞬间将黑气打得无影无踪。
苏鹤随之恢复了正常。
可玉门关上的千余守军,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此刻城墙上,遍地都是边军士卒们的哀嚎,甚至有的还不断地用脑袋去邦邦撞墙,却仍无济于事。
王校尉死死地抱着头,艰难开口道:
“这……这是蛮族的裂魂巫术!如果不打断施法者……所有人的魂魄都会被黑气撕裂……”
所有意志尚坚的人都把希望放在折冲都尉贺拔丘身上,因为他的修为最高,但转头一看,发现贺拔丘已经疼晕过去了。
要抵御这种巫术,一则修为,二则看意志是否坚定。
事实上,现在的这道巫术已经减弱了很多了,当时黑气沉降下来后,大半都先朝着苏鹤而去。
之所以特别针对苏鹤,是因为黑气会优先追杀道门之人,苏鹤刚刚用了青玄剑,身上有道门的气息。
贺拔丘晕迷不醒,左果毅都尉身负重伤,唯一有可能打断蛮巫希望的人就仅剩右果毅都尉了。
右果毅都尉忍着头痛,锵的一声长剑出鞘,义不容辞道:
“诸位放心,某定斩此獠,节度使将军面前,可别忘了为我请赏!”
言罢,右果毅都尉纵身跃下城墙,直直朝着蛮巫杀去。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右果毅都尉,蛮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区区四境武修,也敢来挑战本巫?
周围的蛮奴蛮兵们也毫不在意,全都哄笑了起来。
就在右果毅都尉即将出手前,玉门关上,王少伯仿佛不曾被黑气侵扰过一般,眼神清明地向东南的河湟谷地望去。
他去过那里,天空碧蓝,白云如带,沿着河湟谷地往上游走去,可以看到大片的青海湖。
青海湖之北,就是祁连雪山。
正如玉门关一样,青海湖和祁连雪山,也在为大乾默默地阻挡这吐蕃蛮族。
远处,突然出现一道狂风,卷起漫天的黄沙,王少伯眼见此情此景,才气涌动,脱口而出道: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甚至都无须笔落纸上,一道橙光就冲天而上,直有四尺七丈之高!
诗成镇国!
诗词才气伟力显化,万里之外的青海湖突然蒸腾起大量的水汽,水汽与云雾混沌,倏然飞越千里来到玉门关前。
漫天云雾与狂风卷起的黄沙交汇,汇聚到右果毅都尉身上,化成金光熠熠的金甲,长剑上也弥漫出一道誓斩蛮族的意境。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蛮巫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神变得恐惧起来,他连连后退着举起手,想要施法抵挡。
然而为时已晚,左果毅都尉携镇国诗词的儒道才气,一剑斩出,蛮巫头颅落地。
蛮巫一死,裂魂巫术没了源头,黑气当即消散,玉门关上守军们的头痛之感也随之消逝。
城墙上,苏鹤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少伯,结巴道:
“王郎君,你的名字是……”
王昌龄朗声笑道:“苏队副,某晋阳王昌龄也,字少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