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照亮四方，但那让陆烽察觉到寒意的存在，却潜藏在灵光所照耀不到的黑暗之中。

循着寒气，陆烽确定了来源位置，挥手击出锤子，随着碰撞和一道火花，陆烽看清了寒气的源头。

他手指一挥，锤子飞回手中，另一手放下符篆，转而摇手一指，让灵光照亮前方的山壁。

洞窟山壁之下，一尊怒目陶土土地公像倚在那里，已经被苔藓爬满。

江南城内也有土地公像，但一脸出离愤怒的，陆烽还是第一次见。

更加奇妙的是，他竟然从这尊土地公像上感受到了血气，不，虽然很像是血气，但用更加贴切的说法，应该是怨气。

而且这怨气多而杂，不是一人，像是十人、百人的怨气聚合到了一起。

怨气聚集，则阴气盛，阴气盛，则妖祟生。

这是仙门的理论，而在这方世界，也有妖鬼会从乱葬岗中诞生的传闻。

先前没有察觉到，应该是聚集的怨气还没达到一个界限，如今怨气聚集足够，随之充盈的阴气成了诞生妖祟最好的温床。

‘这间山洞怎么聚集如此之多的怨气，如果真是如乱葬岗一类的场地，我不该到现在才有所察觉。’

‘先前是有一伙山贼盘踞在这里，他们恐怕也杀了一些人，但远远达不到让此地变成阴地的程度，不然生活在这其中的他们，肯定会被阴气折磨的日渐消瘦，形同枯骨。’

‘而且怨气如此集中，几乎全部汇聚在陶土神像上……献祭！’

陆烽前思后想，最后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有人持续的残杀活人，让血气汇入陶土神像之中，试图创造出一个小型的妖鬼温床。

此前，阴气都被封闭在陶土神像内，与外界隔绝，如今内部成功孕育出了妖鬼，妖鬼的血气、亡魂的怨气、茂盛的阴气，三者激荡，让神像出现了裂痕，怨气外泄，才让他注意到。

刚刚那股寒气，是陶土像内部的妖鬼盯上了自己。

想清楚了，陆烽喜笑颜开，事情明白了，也就不可怕了。

武道世界衡量实力的硬标准，便是血气，他能感觉到，妖鬼的血气远胜过自己，但比自己的师傅张截云差一些。

这种程度，他动用仙门的术法和身上的符篆，完全可以拿下。

先前陆烽一直对妖鬼的真面目好奇，如今总算可以见上一见，稍后将尸首交给衙门，还能领一笔赏钱。

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起！”

陆烽催动法诀，背上锤子凌空而起，旋转起来，陆烽又捏起一张灵符，随着灵符闪耀起光芒，一道金甲的虚影笼罩在他身上。

盾甲符！

一枚灵石一张，催动之后，可在一刻钟内拥有堪比下品防御法器的护体盾光，以武道世界的强度，三品的张截云在这一刻钟内，累死自己也打不破。

“妖孽，受死！”

随着陆烽摇手一指，凌空的锤子如流星射向陶土神像，夹带着摧枯拉朽之力，好似要将陶土神像连同山壁一同粉碎。

在陶土神像即将被毁之际，它先一步炸裂开来，一个东西从中滚出，看到那东西后，陆烽瞳孔一振，手一甩，锤子猛然改变轨迹，击中山壁，一声巨响后，山壁已经布满蛛网裂痕。

……

江南外城，陆家大堂，传出张截云的一声叹息。

“老爷，我真的没有了。”

张截云的身前摆着三个油纸包，从左到右，大小依次递减，最大的有白菜大，最小的只有苹果大小，分别装着马鬃须、血豆荚和鬼芒草。

“鬼芒草有专门的农户种植，血豆荚也是同样，只是需要妖鬼血掺入化肥，产量低了些，价格高了些。”

“可这马鬃须，是得货真价实的得从妖鬼身上拔下来的，市面上的供应很少，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就这些，还是我这几年积攒下来的。”

张截云还一些想说的话没说出口，那便是他眼前这些药材作为配料，放在药浴方子里，足够十个武者用上一年了。

但看陆烽这还嫌少的样子，他十分好奇陆烽到底要做什么。

陆烽看着眼前的三包药，琢磨了片刻，他没有炼丹经验，甚至没见过炼丹的炉子，但直觉告诉他，就眼前这些，大概不够用。

“江南城的武馆不少，金石、云龙两个宗门弟子如云，药浴材料的消耗更是不小。”

“除了直接去药铺买，就没有别的渠道了吗？”

面对陆烽的提问，张截云点了点头：

“大宗门一般都和朝廷有协议，他们出弟子去狩猎妖鬼，朝廷给他们供货。”

“其它小武馆，要么就是在市场有货的时候抢购，要么，就只能去黑市了。”

看到陆烽眼睛一亮，张截云立刻补上一句：

“可黑市价格比市场价高出一倍还不止。”

陆烽挥了挥手：

“有货就行，钱的问题我自有办法解决。”

“对了，黑市那里治安情况怎么样？”

张截云想了想，答道：

“敢在黑市里卖货的，都绝非良善之辈，在以前，强买强卖是常事，所以最好是熟人介绍，这样店家会卖个面子，若是新客，则难免吃亏。”

“虽说如此，那里却也有一套规矩，我若没记错，现在黑市的大掌柜是一名五品的半步宗师，在他的管控下，黑市规矩了许多。”

陆烽的印象里，六品就可以在朝廷挂职领俸禄，金石宗和云龙宗的门主，皆在这个境界，五品的半步宗师，在江南城绝对算得上高手。

“如果想在那里开门做生意，需要什么资格？”

面对这个问题，张截云摇了摇头。

陆烽见他也不知道，便继续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怎么去？”

午夜。

夜深人静。

陆烽行至江南内城的护城河边，取出一支蜡烛在点亮。

一艘小船循着烛光而至，划船的老者瞧见陆烽，问了句：

“新客？”

陆烽答道：

“张截云张师傅的徒弟。”

说罢，一步上船，老者也不多问，船桨推着小船离开河岸，循着护城河的划去。

很快，黑暗的前方出现片片烛光，陆烽估算着位置，确定了他们已经穿过城墙，进入了内城。

随着船夫靠岸，陆烽这才看黑市的入口面貌，是一口老井，老井的周边点着一簇簇蜡烛，按照张截云所教的方式，陆烽跳入了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