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样的问题，牧鬼堂的掌柜忽然就觉得不该冒昧。顿时改口：

“对不住，是我多嘴了。”

“妖鬼，我们自然是收的，活的，最为有价值。”

陆烽摇头：

“只有死的能带来。”

牧鬼堂掌柜没有轻易接受这个说法，而是继续劝诱：

“天怜教的人需要活着的妖鬼，哪怕是只剩一口气都能卖出高价，带不进城，我可以替你联系，让他们在城外接收。”

陆烽依然拒绝：

“运送活的比死的麻烦数倍。”

牧鬼堂的掌柜不依不饶：

“价值也相差数倍。”

陆烽有些不耐烦了，他最烦喋喋不休的人，此时陆莲拽了拽他的袖子，附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些话。

陆烽嗯了一声，觉得陆莲说的有些道理。

“可以，不过我想知道，天怜教为何要活的妖鬼？”

牧鬼堂的掌柜见陆烽答应起来，声音里带上了喜色：

“谁知道他们呢，不过这妖鬼可浑身是宝，不提入药，妖鬼血肉对武者可是大补之物，越是强大的妖鬼，增补气血的能力越是厉害。”

“说不定天怜教那些变态，就爱吃新鲜的呢。”

“陆老爷您请放心，您说个地址，哪怕让天怜教到您家门口提货都行，绝不让您觉得麻烦。”

陆烽可不敢让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到他家里，便约定下，等有货了再联系。

毕竟现在那几亩阴地的阴气浓度还不高，无法高效率的诞生妖鬼。

等到了第二日，黑市的人将货物送到了陆家府上，这一次不再是一个麻袋，仅仅药材自身的重量，就有两百斤。

好在陆烽有须弥戒指，手一挥便可带走，不然出城时，免不了被检查。

鬼血药材理论上只有朝廷认证的几家商户能卖，私下贩卖，是大罪。

这两百斤药材，花了陆烽五百两银子，近乎二十户人家一年的收入，折算下来，一斤三千文，可买三千个烧饼。

陆烽不算不知道，一算都被自己的豪横给吓到。

这天，他说服了张截云搬到陆家大宅居住，震慑王贰派来在附近游荡的混混。

随后，便开始了自己冲击二品的药浴。

张截云说自己换了药方，但陆烽看着如滚烫黑泥一般的药液，是一点都看不出和先前方子的差别。

将身体浸泡在其中，也是如第一次药浴一般，有一股全身毛孔被钻开的痛。

他果断入定，意识回到仙门当中。

在果林木屋里安然度过一夜后，他吃了枚青平灵果，便出门前往清平坊市。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百草堂，而是先去了描画斋。

描画斋此时客人不少，灵符本就是修士必备之物，不管是战斗还是生活，都不可缺少。

当陆烽进门时，正巧看到霞云在给一对夫妻画像，她端坐在柜台后，一身浅青色的霓裳羽衣，配上较好的面容，虽是笔走丹青的画师，却又好似只存画中的端庄仙女。

这番模样，与那个抓着灵笔，钻在炉子里的大姑娘，很难让陆烽相信是一个人。

随着霞云画完整幅画，又以灵笔一点，为画幅缀上一丝灵韵。

画幅卷成画卷，飘到年轻的修士夫妇手中，看着画卷中恩爱的自己，两人喜笑颜开，纷纷向霞云道谢。

霞云微微一笑：

“修行之路，万般皆缘，缘为天定，能结连理，恰为天意。”

“我不过顺天意而行，不必谢我。”

看着这位端坐于画卷之间的美人，陆烽又不禁琢磨起来，难不成先前是自己记忆出错了？

但不管如何，他没有上前搭话，而是耐心的得到所有客人都离开，只剩下他一人。

“陆烽，所为何事？”

霞云一早就注意到了陆烽，等所有人都离开，她轻轻挥动灵笔，合上了描画斋的门，又贴上一张隔绝窥探的灵符。

“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我想要一种能汇聚阴气的阵法。”

“还要一种能够捕获妖物的阵法，可以持续运转的那种。”

霞云：“可以，对我不难。”

她一口答应下来，但话说到这里，却还没有结束。

“我有我的条件。”

陆烽问：“不会让你白忙活的，说说看？”

霞云从柜台后站起身，脚尖一点，轻轻跃起，落在陆烽身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让我看看你的秘密。”

陆烽问道：

“什么秘密？”

霞云靠的离陆烽近了些，一双如水的眸子与陆烽四目相对：

“你的药材从何而来，你那些体修的本事又从何而来。”

“晓韵只看目的能否达成，对细枝节末并不在意，我与她不同。”

“当然，我仅仅是出于个人原因，对你的奇遇好奇，若你担心秘密外泄，我也不会让你吃亏。”

霞云伸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将手伸了进去，陆烽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挡的住美人计。

他想到霞云的境界比他要高，琢磨着一会儿要不要适当的抵抗一下，以彰显他钢铁般意志。

但令他失望的是，霞云只是解开扣子，从衣服里摸出一张灵符，陆烽这也才发现，霞云的衣服里还有一件内衬，而这件外套的丝绸羽衣，内侧贴满了灵符。

霞云将拿出的灵符，在陆烽面前晃了晃：

“这张是誓言符咒，将灵符融在水中服下，所说的誓言将深埋心间，若有违背，心魔噬魂。”

她说着，直接将灵符折起来，走到柜台旁拿起水壶，用水服下。

“我的诚意已经展现，该你了。”

陆烽知道，这一刻早晚会来，毕竟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能搞到药材，本就不寻常。

但他没想到，这一刻会以这种方式到来，誓言灵符，他先前也只是听说过，因为效果实在太好，恩爱的情侣都不会去用。

一旦违背誓言，心魔激发，修为全废是常态，其它诸如陷入终生难以走出的幻境，被心魔完全夺舍，甚至死亡，都不罕见。

如此决绝果断的人，陆烽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想了想，叹息一声，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有件事一直想试试，一直不敢试，也一直没有机会去试，如今，说不定就是最好的机会。

“霞云，牵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