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分南北两个镇抚司，南镇抚司负责一般案件的稽查工作，北镇抚司则专门处理一些由皇帝下发的案件，独立在大周王朝正常的司法体系之外。

陆烽的资料早就被收集到了内城衙门，他的案卷万晓非也翻看过好几遍，其中提到的他会血气咒法，万晓非只当做无稽之谈。

毕竟常理来说，如果陆烽真的是朝廷的人，怎么会去贩卖妖鬼给天怜教呢？

按照几个证人的口供，陆烽也没有任何一处表现的像个朝廷中人，而且所有进城的身份也好，户口也好，都是通过行贿伪造的。

但万晓非十分的清楚一件事，陆烽的任何东西都可能是假的，但他此时掏出来的这块牌子，绝不可能是假的。

作为常驻在京城的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锦衣卫半夜敲门，但他们要抓的人不是你。

万晓非从小就对锦衣卫佩戴的牌子有阴影，牌子上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甚至不需要专门去看防伪标记。

她很确定，陆烽手上的是一块真正的牌子，配合记录中陆烽会使用血气咒法，这代表这一件她不愿意相信的事情：陆烽真的是一个朝廷里的人。

而且，还是她最为害怕的锦衣卫。

最最恐怖的是，陆烽不是来自南镇抚司，而是来自北镇抚司，这个机构正常情况的工作范围是京城，如果如果外派，很可能就是执行皇帝交付的秘密任务。

自己居然将这一个人打入黑牢？

刚刚还在扬言要将他就地正法？

万晓非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了。

陆烽看到万晓非身上的血气消散，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他趁热打铁：

“万大人，你身为同知，代掌江南城，如今外城被贼人所占据，你没有任何动作。”

“你觉得你的行为，该当何罪？”

万晓非回过神，然后迅速单膝下跪，低头禀告道：

“陆大人，天怜教贼人来势汹汹，我做了所能做到的最好安排，内城当下没有一点混乱，正是因为如此。”

“在天怜教动乱发生后，我第一时间组织人手将民众从外城疏散到内城，但天怜教根基太深，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天怜教众，我不得不切断内外城的联系。”

“内城的所有物资，目前都通过漕运运输，只要水路不断，那天怜教的贼人无论如何都攻不进内城。”

“我已经在撰写求援信件，只要驻扎在青州城附近的青州军一道，夺回外城指日可待！”

听着万晓非的辩解，陆烽问道：

“这么说来，你觉得你丢了外城，是情理之中？”

万晓非立刻作答：

“属下不敢！”

“先前多有冒犯，属下定当赔罪，还请陆大人移步寒舍，大庭广众之下不便议事。”

……

片刻后，陆烽来到了万晓非的大宅当中，她的宅子和知府的临着，知府的有三层，她的只有两层。

进了厢房，万晓非一改先前威风凛凛的大官模样，像个丫鬟一样为陆烽端茶倒水，等到陆烽让她就坐，她才敢坐。

陆烽看了看手里的牌子，内心不禁感慨：‘早知道这么有用，就该早点找冀洪春要来。’

随后又想到：

‘第二步也很顺利，只是接下来这第三步，得稍微冒险一点了。’

看到陆烽好似在想着什么，万晓非也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默默等待。

修为也好，官职也好，万晓非都比陆烽要高一些，然而陆烽“官职”的特殊性，却让万晓非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她知道，这一次丢掉外城的责任，自己是无论如何都甩不掉了。

可若是有陆烽一同帮忙作证，在汇报里说些好话，自己的仕途未必就此终结。

作为京城出身的官家小姐，万晓非自小耳目濡染，她明白，皇帝的内心装着九州万方，区区一个外城的百姓死活，皇帝是不在意的。

若是天怜教动乱，夺走外城，定义成，天怜教动乱，自己带兵镇压叛乱，绞杀祸首。

那过错，就变成了功劳！

而这其中的关键……万晓非望着陆烽，在她眼中，先前重犯，此时是她的救命稻草。

陆烽注意到万晓非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盯着自己，觉得有些怪怪的，他干脆打破了寂静：

“目前天怜教动乱的规模有多大？”

万晓非答道：

“按照收到的传信，青州城周围十三城，其中七座已经沦陷四座。”

“下官怀疑天怜教的目标，是青州城，但有青州军驻守，他们的目的必然不可能得逞。”

陆烽点了点头，他觉得岑世来不会没考虑到青州军，天怜教下一步应该会有更加激烈的行动。

“我到江南城来，并非是为了天怜教，但我所查之事，却能助你镇压天怜教动乱。”

听到陆烽能帮助自己镇压天怜教的动乱，万晓非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果真吗？大人！”

陆烽点了点头，向着万晓非许诺道：

“这件事关系到了天怜教的命根，到时候到时候只要那将我所寻找的东西摆上台面，天怜教将不存在任何威胁。”

万晓非听得两眼放光，抑制不住激动的内心，连忙追问：

“大人，你所追查的到底是何物，我能帮上什么忙？”

陆烽看了看左右，像是在确定四下无人一般，一旁的万晓非连忙说明道：

“请大人放心，这间房间是我的闺房，绝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陆烽点了点头，神神秘秘的用茶水在桌上写出四个字：

“妖鬼之王。”

看到这四个字，万晓非惊呼道：

“传闻中与天帝决战的大妖鬼？他居然是真的存在的？”

陆烽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过为了唬住对方，他立刻摇了摇头，说明道：

“不是那么玄乎的人，这妖鬼之王，是一个人，一个通过血气秘法制造出来，能够号令妖鬼的人。”

听到这话，万晓非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接触到这个层次的秘密。

能够造化生灵的血气秘法，她只听自己家中的长辈提起过，据说这种秘法很早就被封印了，世上已经找不到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