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正在内心感慨着梅比斯的不容易时,就听着这个金色波浪长发的小女孩大声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到房间里去。”
“好。”莱尔和艾露莎应了一声。
梅比斯带着他们上了二楼,这里同样满是书架、古籍。
她指着角落,那里有一扇门,说道:“这里每一层都有一个房间,是留给以前的图书管理员的,你们住进去就好。一个住二层的,一个住三层的。”
艾露莎点着头,然后好奇地问道:“梅比斯,你说到‘以前的图书管理员’,那么现在呢,他们去了哪里?天狼岛和赤色蜥蜴公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楼的图书馆室内沉默了一阵。
“呼——”梅比斯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我还想着,你们到底会什么时候问我们这个问题呢。”
“我只是有些好奇,如果不方便,你们也可以不回答的。”艾露莎善解人意地说道。
梅比斯摇了摇头。
“我感觉你们的确不是坏人,至少对我和泽拉是没有恶意的,这些事也过去很多年了,和你们说一说也没关系。”
梅比斯看向泽拉,泽拉点了点头,于是她说道:“只是故事有点长,你们要今晚听吗?”
“你说吧。”艾露莎回答道。
要是今晚没能听到完整的故事,她就要彻夜难眠了。
莱尔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像是要慢慢听的样子。
于是,梅比斯缓了缓,从头开始说起了她的故事。
赤色蜥蜴公会曾经是这一带相当有名的魔法公会,这一条线上的海上航路都在这个公会成员的控制范围之内。
梅比斯的父母,就是赤色蜥蜴公会的成员,只不过他们在一场意外中双双丧生,留下年幼的梅比斯无人照料。
会长收留了仅仅6岁的她,让她打童工,在公会内负责繁重的杂务,一天从早忙到晚,浑身都脏兮兮的,却连鞋子都不让她穿,人人都看着她磨破脚皮来取乐。
而泽拉就是会长的女儿,自小受尽溺爱。
两个同岁的女孩,在同一个地方,却仿佛有一条鸿沟隔开,让她们过着完全不同阶级的生活。
不过,梅比斯没有被这样的生活击倒,依旧坚持在闲暇之余阅读魔法书籍,从不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并且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见到传说中的“妖精”,为此,她一直都不愿意哭泣,因为她认定哭泣会让她见不到妖精。
在她的想象中,妖精只有巴掌大,可以像蝴蝶一样在指尖飞舞,是传说中的魔法生物。
听到这里,莱尔与艾露莎都能够感受到梅比斯对“妖精”的向往。
莱尔与艾露莎却是见惯了妖精的,没有感觉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不过要是让花蜜知道有人类这么喜欢她们,或许她会相当高兴吧。
梅比斯没有停住嘴,继续往下说着。
似乎生活的苦难看不惯梅比斯的坚强,于是又让她经历了一次可怕的遭遇。
赤色蜥蜴公会遭到了敌对公会“青色骷髅”的袭击,被打得完全还不了手,最终迎来毁灭的结局。
幸存者梅比斯在废墟中挖出奄奄一息的泽拉,想要带着她离开,但泽拉还是伤势过重,在逃跑的中途死了。
也正是这时,在眼前见到死亡的梅比斯,觉醒了幻觉魔法。
公会成员的死、泽拉的死让她想到自己的父母,无法接受现实的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制造了一个泽拉的幻影体。
新的泽拉,就这么诞生了。
而梅比斯却误以为她本来就没死,非常高兴。
“死而复生”的泽拉,慢慢地理解了一切,但她却接受了自己不是真人的现实,并没有揭破这个谎言,转而担心起梅比斯。
梅比斯在说这一段时,是以她的视角说的,当然没有意识到泽拉是她创造的幻觉、幻影。
这段过去是虚假的,只有她接受现实时,真实的情况才会浮现。
那时就是梅比斯与泽拉的离别之日了。
泽拉深知自己就是一个幻影,而莱尔与艾露莎都看穿了泽拉的本质,这样一来,反而是施法者本身被自己的幻觉蒙在鼓里,这种情况相当古怪。
梅比斯继续讲着故事。
青色骷髅公会将赤色蜥蜴彻底毁灭,又洗劫了一番天狼岛,将天狼岛的宝物、赤色蜥蜴一直保管的“天狼玉”夺走,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梅比斯与泽拉这时才从隐藏地点出来,她们找了很久,确认没有除她们以外的幸存者,于是在哀伤中替赤色蜥蜴的会长与公会成员掩埋尸体。
泽拉在会长之墓前完全哭不出来,因为现在的她既是泽拉,也不是泽拉,她继承了梅比斯视角下的泽拉记忆,但大多数与会长相处的记忆都消失了。
她又想起自己现在这种状况,有点不知所措,但梅比斯一直陪在她身边宽慰她。
两人互相取暖,慢慢地都打开了心结,打算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她们在天狼岛上一生活就是7年,这7年里几乎毫无波澜,直到今天莱尔与艾露莎闯入天狼岛,才在她们的宁静祥和生活中荡起了阵阵涟漪。
“这就是我和泽拉的故事。”
梅比斯很喜欢笑,但谁又能想到能露出这样灿烂笑容的女孩经历过这么多苦痛,还要制造一个幻影才能弥补内心的缺憾呢?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精神疾病。
艾露莎不知道该不该说穿这件事,或者说,应该在怎样的情况下说穿这件事,于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莱尔则是顿了顿,说道:“你和泽拉都很坚强勇敢,正是这份气质,让你们成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们做得很好啊。”
梅比斯与泽拉毕竟还是孩子,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认同与夸奖她们了,不由地鼻子一酸,双眼一热。
不过梅比斯想起妖精的事情,又强忍住了泪水。
泽拉则抑制不住,流下眼泪。
“你们想要亲手为赤色蜥蜴的人,为你们被迫与世隔绝的人生复仇吗?”莱尔站在那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这个人,最崇尚的,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复仇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你们,成为你们的心结,那你们就无法继续成长了。”
梅比斯与泽拉怔怔地看向了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