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鲁人弑其君(1 / 1)塔兰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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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关,时间来到王九年正月,临淄城传来了第一则劲爆的新闻。据说是鲁国来的使团的随从人员透露给馆驿的仆从的。

十一月壬辰日,鲁国的摄政,执掌鲁国政坛十一年的公子息姑,死了。

当初鲁惠公生有两个儿子,长子息姑是滕妾所生,后来惠公为他迎娶宋女,不知怎的迎到了惠公自己宫里。后来,宋女陪嫁的右滕给惠公生下了次子允,右滕的地位稍高,所以次子允立为了太子。

鲁惠公死的时候,太子允还年幼,根本无法理政。鲁国大夫们于是拥立大了一辈的公子息姑即位。

公子息姑却只是答应摄政,代行国君之位,待到弟弟太子允成年,便将让位与他,如同周公旦故事。

一晃十一年过去了,太子允即将成人,摄政息姑也已经开始修建养老用的宅邸,准备退位。此时,鲁国宗室公子翚(读:挥)却来作妖。

“只要您给我太宰之位,我可以去为您除掉太子允!”

摄政一口回绝。不过慑于公子翚的权势,也没有治他的罪。

谁成想,公子翚这妖是两头都能作,在摄政这边碰了一鼻子灰,转头又跑去太子允那边。

“摄政将要加害于您!我去为您除掉摄政,事成之后,请许我太宰之位。”

如此颠来倒去,终于,趁着摄政息姑出行的机会,公子翚派人伪装成强盗袭杀了他,顺带还诬陷招待摄政的主人大夫寪(读:尾)氏,治了人家的防备不周,致使贼人害死国君的大罪。

于是,那位当代周公,德才兼备的鲁国摄政息姑就这么死了。即位的太子允只是将这位兄长草草收葬,至于那个公子翚,他真的就做了鲁国的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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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贼子!弑君自立,还敢来邀盟,是欺我齐国无人吗?!”

惊雷炸响。

齐国朝堂之上,公卿大夫们面面相觑。

鲁国使者站在殿上,弓着腰,好不尴尬。

齐公子彭生岿然立于鲁使身边,小山包一般。那鲁使怎么说也是代表鲁国一国出使,挑选的也算是身材高大的了,但公子彭生往他身边一站,竟比他高出一个头来。

“君侯!切不可答应鲁国!”彭生义正言辞,声若洪钟。

齐侯禄甫直身正坐,望向彭生,似在等待彭生的下文。

“...这...”彭生一时想不到什么说辞,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起来,憨憨地笑了。

“君侯,国子、高子,以我之见,当许鲁国之盟。”

这次是一位瘦削的中年站了出来。诸儿识得此人,正是鲍叔牙之父,当今鲍氏大夫鲍敬叔。

鲍敬叔同时称呼的国子与高子,乃是齐国上卿,皆出自齐国公室,由周天子钦点,与齐侯共掌国政,在齐国权位甚重。在原本的历史中,管仲不过以下卿的身份治理齐国,小心翼翼地在国君与这二位大佬之间跳舞,将国都分立十五个乡,还要给国、高二子各分五乡,与齐桓公等同。

却说鲍敬叔作了一揖,侃侃而谈:

“鲁国之乱乃是由公子翚主谋,新任鲁侯不过是就此即位而已。况且原本鲁惠公便以他为太子,这鲁侯之位本就该是他的,怎么能说是弑君自立呢?鲁国国使乃是鲁侯使者,又非公子翚使者,既有良图,来我齐国修好,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乎?”

“鲍敬叔!你...”公子彭生有些急了眼,像是发起怒来鬃毛倒竖的野猪一般。

诸儿站出来行了一礼,“叔父——”,低声制止将要发作的彭生。又用平和的语调提议道:“君父,不如先送鲁使往馆驿稍歇,待朝堂议毕,再行告知,如何?”

齐侯点了点头,吩咐左右道:“既如此,可先引贵使往馆驿稍歇。”又补充道,“命人厚待之,不得失礼。”

“君父,请许儿臣安排鲁使的招待事宜,可乎?”

“可。”

送走来使,朝堂上渐渐嘈杂起来。国君、国子、高子会同公卿大夫们就鲁国邀盟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广泛交换了意见。日暮时,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唯郑伯是听!

不是,齐国人你要自信啊!与鲁国是修好结盟也好,是谴责弑君兴兵讨伐也罢,这不是你齐国人的事情么,怎么一个劲想要投弃权票呢?

诸儿将目光投向君父。

齐侯禄甫对朝会的决议表示赞同。

毕竟这是在春秋时代,国君的权力与后世帝王不可同日而语。卿、大夫、士甚至所谓国人,也就是临淄城的热心市民,都对国事有着一定的影响力。众卿士大夫们既已议定,那国君也不太好反驳了。

鲁国的国使逗留在齐都临淄,一待就是三个月,期间好吃好喝招待着,除却先前公子彭生在朝堂上的失礼,情绪还算稳定。直到郑国那边传来消息,郑伯寤生与鲁侯允在垂地举行了会盟,郑鲁修好,于是齐国的态度也终于确定下来。

这段时间,陪同鲁国使者的任务交到了诸儿手上。三日一小宴,七日一大宴,临淄鳞次栉比的街巷酒肆也逛了个遍,半日醉卧半日醒的鲁使不经意间瓢了嘴,诸儿总算是了解了一些关于邻国政坛的基本情况。

故摄政息姑好歹还是被认作一任国君,鲁国人给他上了“隐”的谥号。隐,作为谥号闻所未闻,属于是同情他的人的发明创造了。谥号为隐,哀之也。

政变的主谋公子翚字羽父,八年前,也就是隐公四年的时候就敢公然违抗国君的命令,率领军队与宋军一同伐郑,现在又杀掉了鲁隐公,以区区一个大夫的身份高居太宰之位,已然掌控了鲁国的实权。

自己如果坐在鲁侯这个位置,那肯定应该追究公子翚的弑君之罪,回收政权的同时还能给自己洗白,可是三个月过去了,按说该来的总该来了,可鲁侯这边却毫无动作。

要么是被逼得不得已了,要么是这鲁侯允缺了点心眼,诸儿想,但无论任何,人家公子息姑如何待他,他却如何对待兄长息姑,此人生性真是凉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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