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帝国,帝都永安。
刑部衙门发生了一件小事。
西江清吏司里最年轻的吏员安逸,在前往食堂吃午饭的路上,被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石头给砸晕了。
请来大夫诊断,没什么大碍,休养数天即可痊愈。
司科郎中许龄,让几个快班衙役将安逸抬回家,放了他五天病假。
安逸的家是一个老破小的祖传院子,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身一人,衙役将苏醒过来的安逸放在床上,就告辞而去。
躺在硬邦邦木板床上的安逸,捂着脑袋上的大包,一脸的茫然,嘴唇颤抖,过了良久,终于吐出了四个字:“我穿越了!”
作为一个敬岗爱业的好青年,安逸不幸猝死,醒来后,重生在这个同名的古人身上。
可能是前任灵魂消逝太快,安逸只继承到最后一个月的记忆。
不管是前任现任,都人如其名,没有野心,只求安逸。
当然,男人该有的闷骚还是有的,三妻四妾勾栏听曲更是时常妄想。
只是生活都不能如愿!
根据前任最后一个月的记忆,每天两点一线上下班,根本就没有一个朋友找他,他也没有去找过任何人。
前任这么简单的人际关系,为安逸的李代桃僵,省却了很多麻烦。
“系统,系统,呼叫系统……”
安逸开始呼唤穿越者必备福利,只是口水都喊干了,也没听到“叮”的那么一声响。
……
两天过去了。
脑袋上被砸的包也消肿了大半,安欣有前任的最后记忆,身份不会被人起疑,就是生活上很不习惯。
没手机电视等高科技产品也就算了,吃喝拉撒让他感到很郁闷。
前任安逸欠了一屁股债,每天只吃衙门提供的一顿免费午餐,家里没有生过火。
导致现任安逸,身上又没什么钱,只能让邻居小孩去买硬邦邦的杂粮饼子,连啃两天,嘴里都淡出鸟来。
蹲在茅房上,拿着一根自己削的竹片欲哭无泪。
削得太过锋利,割了痔疮。
安逸忍着痛走出茅房,正想到床上趴会,院门被人踹开,一伙人涌了进来,一个个五大三粗,长得凶神恶煞。
根据前任的记忆,安逸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安逸,半月期限又到了,该还钱了!”
为首的汉子名叫风闾,绰号疯驴子,是这一块社团老大洪江的头号打手,不但手狠看人还准。
这回,是来找安逸要钱的。
安逸说道:“驴哥,能否再宽限一些时日?”
疯驴子冷哼道:“安逸,去年你先后借款三百六十两银子,宽限了多次,到了今日,利滚利已经到了四千三百二十一两五钱,再滚下去,你拿什么还?”
“驴哥,再宽限几日,我想办法还上!”安逸想要拖一拖,看这几天能不能依靠穿越者的优势搞点钱。
疯驴子喝道:“安逸,废话别说了,你这个小破院的市价在四千两上下,洪爷开恩,零头给你抹了,麻溜地把房契拿出来,别遭老罪。”
这明显就是奔着这个祖传小院来的,之所以不继续滚下去,说明洪江做人留一线,不会将事情做绝。
安逸孤身一人,在刑部有差事,没了小院还能活下去,不至于把人逼死。
即使安逸有后台,欠债还钱也挑不出理来。
玛德,这洪江还是个人物。
安逸想到这点,不免对这个古代社团大哥暗中点赞。
洪江这厮算准时机肯定不会通融,此刻也的确没有任何办法。
根据记忆,安逸找出了前任珍藏的房契,交割给了疯驴子,崽卖爷田心不疼,更何况他这个穿越者,没这个概念。
安逸不信了,以他穿越者的身份,在古代会饿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安逸,洪爷开恩,给你一刻钟时间收拾一下个人物件,而后离开这里!”
“多谢!”
安逸朝着疯驴子抱拳,接着到房间收拾了几件还算完好干净的衣裳,收了几本书籍和笔墨纸砚,翻出前任珍藏的一吊钱,打了两个包裹前后挂在肩膀上。
看到前任父亲的牌位,安逸没有犹豫,找块干净的布抱了起来,塞进包裹里。
“驴哥,请代我向洪爷致谢!”
安逸再次朝着疯驴子抱拳,而后走出了这个老破小院子。
疯驴子摸着鼻子,有些纳闷地说道:“人群中,谁好不好欺负,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这个安逸,感觉跟以前不太一样,我竟然看不准了。”
“可不是,俺以为这回还得动一番手脚,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识趣,二话不说让出宅子,还很感谢洪爷!”
疯驴子的小弟麻子,也抓着脸上的麻子,看不懂这个安逸了,之前找他要钱,不是这个态度啊!
莫不是被石头砸傻了脑子?
安逸走出院门,朝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摆了摆手,就此告别,向着刑部衙门的方向走去。
先找个便宜的客栈住下,明日找同僚看能不能借点钱,租个便宜的房子暂时落脚。
唉,穿越者混成这样,实属罕见。
丢人,太丢人了。
更丢人的是,安逸伸手一摸,我去,血迹都渗出来了,得看医生了,凭着前任的记忆,就近找上了一家医馆。
“同安医馆”
正巧有个叫朱一品的大夫,以治疗脚气痔疮闻名。
花了三百文钱,止了血上了药,抓了几幅调理身体的药,安逸刚走出医馆,就被一人叫住。
一个冷着一张脸,依靠在马车旁的高瘦汉子,沉声问道:“你叫安逸!”
“正是,阁下何人?”
“令尊名讳可是安公常林,十年前在龙化府当知府?”
前任的老爹的确叫安常林,至于有没有当过知府,前任最后一个月的记忆里是没有的。
安逸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再问:“你是什么人?”
“上车,带你去见个人。”汉子一伸手,抓住安逸的胳膊,将他拉上了马车。
安逸心中有些惊慌,随即又想到自己一穷二白,身份又只是一个小吏,绑票什么的应该也不至于。
古代又没有嘎腰子,不用太担心。
说不定是被一个贵人看中,那也说不定。
马车行走了大约一刻钟停了下来,安逸下了马车,发现停在一家装饰不错的茶坊门前。
跟着下车的汉子说道:“安逸,跟我来。”
安逸跟着汉子走进茶坊,来到二楼一个包厢前。
“安逸,你自己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
安逸推门而入。
包厢装饰典雅,一股淡淡的香气很是好闻,正中摆放的根雕茶桌的主座上,坐着一个女人。
一身裙装容貌甚美的年轻女人,长得很像少年钦差里的陈文静,只是看上去更加冷艳,跟一个冰山美人一般。
前任留下的最后记忆里,是没有这个女人的。
“安逸,坐!”
美女开口说话,手指对面的根雕座椅。
安逸走过去坐了下来,以不变应万变。
美女沏了一杯茶,放在安逸的面前,说道:“安逸,好久不见,你似乎过得不太好!”
安逸暗自吃惊,以这种口气的开场白,这美女显然是前任的熟人,就是不知道是前任的谁,老相好吗?
为了避免被看出破绽,安逸决定先发制人,问道:“你找我何事?”
“抱歉,我不知道你家发生的事……”
安逸一听这口气,连忙趁势打断她的话,说道:“都已经过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找我到底有何事?”
“成亲!”
安逸一愣:“什么?”
“咱们成婚,遵守你十岁那年的誓言;安逸十年后娶苏有容。”
我去,这是哪一出?
安逸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