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容巡视到鱼鳞关的时候,得知北胡两支万人队在换防,果断抓住机会,以自身为诱饵。
苏有容是北胡第一大敌,右贤王是北胡的三把手。
前任右贤王兵败吐血身亡,右贤王位空缺。
大汗勒石立誓:杀苏有容者,封右贤王。
两个万夫长得知苏有容在鱼鳞关,判断出这娘们只是巡视关隘,兵力不多,干一把,有可能会坐上右贤王宝座。
偷袭一把,打不下就退,也损失不了多少人,这个赌注完全值得下。
在右贤王宝座的诱惑下,两万胡人倾巢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逼近鱼鳞关,凌晨时发起猛烈进攻。
“敌袭,敌袭……”
鱼鳞关上,镇北军声嘶力竭,战鼓轰鸣,手忙脚乱地抵挡胡人的攻击。
第一波进攻,哎呦喂,差一点点就破关了。
两名万夫长大喜过望,立马组织第二波进攻,呵,还差一点。
第三波进攻,唉呀妈呀,又差一点。
第四波进攻,唉,还是功亏一篑。
正要组织第五波进攻,两名万夫长面面相觑恍然醒悟:玛德,兵力损失不下八千了。
愿赌服输,选择退兵。
退兵途中,又中了镇北军悍将古达的埋伏,两名万夫长逃出生天,收拢士卒,看着不足五千人的残兵,抱头痛哭。
北胡左大将波格雷大怒,重责两个万夫长二十军棍,退兵三十里坚守要塞,向大汗求援。
镇北军没有主动出击,打扫战场整修关隘。
苏有容返回辽锦城的镇北将军府养胎,遥控指挥各军布防应对。
时间进入八月,安逸也上任了大半个月。
巡视一圈平谷县,除了穷困潦倒还是穷困潦倒,首先还是要解决吃饭问题。
于是,安逸开始进行第一个项目的实验。
食盐提炼。
北疆三省,东南高丽省临海,只是这一片临海的区域都是滩涂,根本无法晒盐。
北疆三省的食盐供应,都是从青莱半岛运送而来。
路途遥远道路难走,导致价格昂贵,百姓都买不起杂质很多又苦又涩的粗盐。
高价盐致使北疆三省吃盐难,北域胡人大地上,更是缺盐。
盐铁是朝廷专营,私自贩卖盐铁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但是,只要是法律禁止的,都是赚钱的勾当。
北疆的食盐供给,六成以上都是私盐。
安逸要赚快钱,要迅速让平谷县百姓能够吃饱肚子,要改善镇北军的财政状况,肯定要将手伸入食盐中。
北疆有很多卤盐矿,只是古人不知道提纯,直接食用中毒,就将卤盐称作毒盐。
不就是提纯嘛,这点难不倒安逸。
好在,身边都是苏有容的心腹,只瞒住高力求一人,完全是小事一件。
山坳里的溪流旁,士卒们在安逸的指挥下,将挖出来的卤盐矿敲碎磨成粉,倒进桶里加水搅拌。
直到卤盐矿里的盐分完全融入水中达到饱和,再倒入蒙着数层麻布的木桶过滤掉矿渣。
反复过滤数次,直到杂质过滤干净,液体的颜色变得很淡,接下来就是过滤氯化钾之类的毒素了。
将木炭磨碎包起来,放在漏斗上,再将液体倒进去经过木炭过滤毒素。
反复数次,直到液体尝起来没有苦味只有咸味,这才倒入锅中蒸发水分。
大锅咕噜咕噜的沸腾。
县尉吕盛盯着大锅说道:“姑爷,卤盐有毒又苦又涩,轻者吐白沫重者丧命,这是谁都知道的事,这一番操作煮一煮就行?”
其余人也都将信将疑,这番操作一点都不难,千万年来,怎么会没人知道!
“等水分蒸发,你们就知道行不行了!”
安逸对此胸有成竹。
吕盛不断地添加木柴,将火烧得旺旺的。
随着水分的蒸发殆尽,锅里出现一层青色的锅垢,吕盛迫不及待地伸手掰下一块,全丢尽了嘴里。
吕盛的脸在扭曲,显然是咸得受不了,依旧舍不得吐出来。
直到实在受不了,趴在河边大口喝起水来,待嘴里没了咸味,吕盛这才蹦起来,又掰下一点用舌头舔了起来。
瞧见吕盛的动作神情,乌青、猴子、林中冲等人,纷纷尝试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个个的全疯了似的,砸起卤盐矿来。
“青盐,比青盐还好!”
“姑爷大才,咱们再也不用担心缺盐了。”
“这回咱们发财了!”
全都激动得打起摆子来。
吕盛将锅里的食盐拿布包起来递给安逸,沉声说道:“姑爷,必须将这件事告诉大将军,这里由卑职来主持,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比青盐还好的食盐,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只要掌握食盐生产,今后镇北军就获得一项稳定而又利润巨大的收益,再也不用被朝廷卡脖子,再也不用为缺少粮饷发愁了。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安逸也想老婆和肚子里的孩子了,拿着食盐,带着十二护卫离开山坳,策马回辽锦城。
一百五十里也就是七十五公里,战马跑了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安逸回到镇北将军府,见府门外站满了一队队的精锐兵士,这些都是各个副将参将的亲卫,不免暗惊:这怕是又要打战了。
苏有容怀孕,这要是上了战场,可怎么得了。
“姑爷!”
认识安逸的人纷纷行礼,安逸点头回礼,走进府门看到一些游击将军、守备等站在院子里,右侧的作战室方向传来大嗓门声音。
赵凌峰一身银白甲胄笔直的站在边上,这家伙没有资格参加作战会议。
安逸更没有资格了,回到后院,看了看天时就来到厨房。
直到夜幕降临,苏有容这才结束会议回到后院,看到安逸正等着自己,便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县令,能不能不要经常擅离职守?”
“想你了呗!”安逸过来牵着苏有容的手,带她来到餐桌上,说道:“容儿,尝尝我的手艺。”
婢女从锅里端来饭菜。
粉蒸肉,清蒸鲈鱼,炖鸡汤,蒜香茄子,拍黄瓜。
再来一个红烧虎肉。
“好吃……”
苏有容连续召开作战会议,腹中饥饿,吃得眉飞色舞。
“容儿,你这样,我不放心!”
娶了个战神当老婆,这让安逸很是担心,担心她上战场出现意外,担心太过劳累发生意外。
唉,要是有一身武艺,懂兵法谋略,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那就好了。
来到北疆,了解得越多,安逸就愈发清楚,统帅是要有天赋的,要有敏锐的洞察力,对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能够随机应变。
这些,不是看新闻逛论坛纸上谈兵所能办到的。
安逸就深刻地认为,自己完全不是这块料。
“安郎放心,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儿,我是不会轻易上战场的。”
苏有容的话,让安逸略微安心,问道:“你们开了这么长时间的会议,可是有什么变故发生,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我怀孕的消息传开,在北胡的撺唆下,羌人又开始集结兵马。”苏有容说着,俏脸变得冷寒:“就算我怀孕,也不是他们所能妄想欺负的。”
“情况变得这么严重了!”安逸大惊,忙问:“那现在咱们怎么应对?”
“放心好啦,这回咱们以守代攻,快要秋收了,也要为百姓们减轻一些负担。”
“能否守得住?”
苏有容看着爱郎这么紧张,不免笑道:“再给胡人五十万兵马,也别想打破镇北军的防线。”
“那我就放心了!”
苏有容叹道:“就是朝廷的粮饷迟迟未到,将士们已经有两个月未曾发饷,再拖下去会出问题的。”
“如果是这个方面,我可能帮得上忙,就看你敢不敢做了!”安逸拿出食盐来,说道:“看看,我从卤盐矿里提炼出来的。”
苏有容用筷子点了一点尝了尝,喜道:“上好的青盐,真的是卤盐矿里出的,安郎,你没骗我吧!”
“容儿,我怎么会骗你呢,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安逸将如何提炼食盐的步骤说了一下。
苏有容满是错愕:“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就看你敢不敢干了!”
苏有容不假思索地道:“有什么不敢干的!”说着就让亲卫叫来了长史张万成和副将郭通。
“张叔、郭叔,坐,来人,上酒!”
苏有容见二人还没吃饭,就上了酒。
张万成二人也不客气,将桌上的酒菜一扫而空,赞着“姑爷好厨艺!”
见二人吃饱喝足,苏有容这才转入正题。
“卤盐里当真能提出青盐,还是这么简单!”
张万成和郭通惊喜交加,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吕县尉现在还在那山坳里连夜制盐!”
“大将军,姑爷,末将这就出发!”郭通豁然而立,当即就要连夜赶过去。
苏有容说道:“郭叔不必急于一时,吕盛可是郭叔一手带出来的人,您还不信他的为人么!”
张万成说道:“吕盛是完全信得过的,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咱们要不要做,怎么做!”
郭通怒道:“这还用问,肯定要做,这些年,朝廷为了提防咱们处处卡脖子,咱们镇北军过的是什么日子?
现在粮饷又迟迟不到,咱们再不趁着这个机会赚笔横财,让将士们喝西北风去?”
“郭叔不要心急,这事是肯定要做的。”苏有容问道:“张叔,你是怎么看的?”
“大将军说的没错,这事肯定要做,但此事非同小可,决不能让朝廷知晓。老郭,你的婺源山一线防区里,应该是有卤盐矿。”
“明白,我明天天一亮就过去。”郭盛又问道:“食盐提炼出来,该如何转换成钱粮?”
张万成作为长史,处理的就是镇北军的政务后勤,对此说道:“咱们镇北军六成以上的食盐都是私盐,加上民间的私盐,这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
苏有容说道:“等食盐有了一定的产量,我身为北疆总督,就下令严打私盐贩子。”
“塞北胡人更缺盐,咱们还可以冒充私盐贩子拿盐换牛羊。”
“为了这个冬天咱们好过一些,这方案可行。”
你一句我一句,方案就定了下来。
安逸听得目瞪口呆,这不是那个啥?
张万成笑道:“姑爷不必吃惊,咱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将士们不能吃饱穿暖,没有粮饷养家糊口,伤亡兄弟得不到抚恤,如何能够安心地为国戍边?”
“再说了,咱们这也是为朝廷,为陛下分忧嘛!”
郭通咧嘴大乐。
“等等,张叔郭叔,要是去塞北换牛羊,羊毛不要放过,有多少收多少,我有大用!”
郭通拍着胸膛道:“这没问题,顺手的事!”
张万成却是双眸一亮,问道:“姑爷,羊毛可能赚钱?”
“必须赚钱啊!”
安逸的下一个项目,就是羊毛。
既然食盐的事交给了镇北军,那么羊毛就要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