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这句话是用渭水话说的，陶茗听得一清二楚。

柳闻言猛地转头看着鬼：“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让师傅和师娘闹翻吗？”

苏南星叹了口气：“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陶茗轻轻说了一句：“最后一次机会。”

苏南星知道再瞒下去，陶茗真的会翻脸，拉着陶茗坐下，把七个徒弟的事告诉了她。

陶茗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按照苏南星所言，这七个徒弟，是她死后轮回到某一个大世界，苏南星追到那里做了皇帝，暗中培养的七个杀手，后来才带回了南天。

可是被人从寝宫骗出去，吊起来那件事，明明发生在幽梦身上。

这样一算，时间线根本就对不上。

幽梦活着，当然不能去轮回，苏南星从哪里找的徒弟？

苏南星说完，静静看着陶茗，暗暗在心中许愿，陶茗千万不要多想，不然更大的麻烦就要来了。

事与愿违，陶茗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你也知道我不傻，编故事能不能编的靠谱一些？这些事情，时间线明显有问题。”

苏南星低下头，躲开陶茗的视线：“老婆，你要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你的意思是，还不想说实话，对吗？”

跪在一旁的鬼，抬起头以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师娘，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落入轮回”

“放肆！”苏南星急声打断，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只是万万没有料到，陶茗会从鬼的口中听到这件事。

还是那句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前有朱雀，后有鬼，自己身边为什么总出这种人！

柳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心中纳闷不已，鬼这是疯了吗？

明明他和师娘相处的最好，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陶茗似懂非懂，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听明白了，可是又不太明白。

自从幽梦死后，已经轮回了无数次，鬼所说的第二次，肯定不是指这个。

“第二次落入轮回”，有一才能有二，难不成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以前也发生过？

苏南星紧紧盯着陶茗，怕她想不开或者想岔了，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只见陶茗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接着“哈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

苏南星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陶茗知道了。

也不知笑了多久，陶茗抬手擦了擦眼角，站起身往前走去，嘴里嘟囔着：“我就是一个笑话。”

苏南星不敢出声，轻轻跟在她身后，万一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也好及时出手干预。

陶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往前走，也不管天亮还是天黑，走到世界尽头就换个方向，直到再一次走到尽头。

苏南星始终沉默着，他在等。

等着陶茗接收完他的记忆，等着婚契融入两人体内。

到了那个时候，陶茗想死都不可能。

只是按理来说这么久了，陶茗早就应该接收完记忆，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走在前面的陶茗，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觉，只是漫无目的到处乱晃，脑海中各种乱纷纷的思绪，让她濒临崩溃。

走着走着，陶茗双眼一闭，身体晃了晃，向后倒了下去。

苏南星迅速上前扶住她：“老婆？老婆？”

见她没有任何回应，把上她的脉门，发现她只是睡着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抱着陶茗来到那处废弃的实验室，拿出一张床将她放上去，又用毛巾帮她擦洗一番，低头亲了亲：“睡吧，睡醒一切都会变好的。”

给实验室布上隔绝阵，苏南星化作一道白光，径直飞向鬼和柳所在的大树。

两人还跪在地上，自始至终连动都没有动。

苏南星落在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鬼：“说，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鬼低着头不吭声。

苏南星伸出手，一掌拍在鬼的头顶，白光瞬间将鬼笼罩起来。

柳急声说道：“师傅，手下留情。”

一段段信息从鬼大脑中传递过来，苏南星的脸色由黑变白，又从白变黑，反反复复，十分精彩。

终了，苏南星收回手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跟我来。”

柳先站起身来，发现跪的久了，腿都有些不听使唤，刚想运转功法，就见苏南星随意挥了挥手，柳当即觉得全身舒畅，再没有一丝不适。

扶着鬼站起身，苏南星却没有帮鬼改善状态，抬腿向着实验室走去。

柳好心想要帮鬼，结果鬼摇摇头：“这都是我应该受的。”

“你这是何苦？”柳想不明白，鬼到底被谁蛊惑，才会做出伤害师娘、背叛师傅的事情。

鬼没有回答，他始终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师傅和师娘好。

404不大，苏南星很快便走回实验室，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你们在这里等。”

柳扶着鬼坐在门口，小声说道：“师娘最是心软，你好好求求师娘，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鬼惨笑不已：“你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师娘若是知道实情，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何来原谅之说。”

柳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是啊，他根本不知道鬼做了些什么。

可是之前鬼说师娘根本不该生孩子，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就足够自己琢磨了。

如果鬼所做的事，与那个被偷走的孩子有关系，别说师娘，就连自己，都肯定不会原谅他。

自己可是亲眼所见，师娘当时有多惨，整个人浑浑噩噩，就像丢了魂一般，麻木地活着，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任何反应。

师傅出于无奈，只能将她的记忆封闭，让她以为自己从未怀孕，肚子上的伤口只是被人偷袭，才把她救了回来。

只可惜，师娘最后还是落入西灵大帝手中。

西灵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把师娘的记忆解开，她当场就疯了，直接拿起西灵的长剑，抹了脖子。

唉，这已经是第二次失去肚子里的孩子，换了谁，都会承受不起。

现在想想，师娘那时候，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知道是鬼动了手脚，才会那么干脆的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