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

柳成荫瞬间花容失色，想起一个陌生的常识。

水，其实是可以淹死人的。

之所以说这个常识陌生，是因为柳成荫从小到大，包括她身边的亲友在内，都没有一个人溺过水。

修士只需突破炼气期，凝炼出第一缕灵力，便可以短时间内不接触外界的空气，凭自身气海循环实现内呼吸。

“差点忘了，秦公子没有修为，不能和我一样内呼吸！”

看着秦洛翻起白眼、生不如死的模样，柳成荫哪能不清楚他正在承受窒息的痛苦？手忙脚乱拽着他冲向水面。

可她体内的毒素没驱除干净，连走路都需要秦洛背，根本没力量与湍急水流对抗，两人不出所料的又一次被大浪拍回水底。

“咕噜噜……”

秦洛张口吐出一串气泡，双手死死掐住自己脖子。

“秦公子……你不能死！”

柳成荫心急如焚，她这会儿脑子里想的并不是秦洛死后，落霞谷可能迎来秦无德的雷霆报复。

“伤口中的毒血还很多，我尽量多吸点出来，应该就毒不死你。”

“没时间了，快上来，我背着你跑。”

“我对柳圣女一见钟情，有问题？”

“假如我们最终获救回到奉天城，我不会为难你半分，等你伤势痊愈后，随时想走就走，我若是食言半句，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

今晚秦洛说过的话，逐一在柳成荫耳边回荡响起。

“秦公子，我对不起你那么多……宁肯牺牲我自己，也不会让你出事！”

柳成荫芳心一横，做下比和午夜人屠同归于尽还惨烈的觉悟，双手捧住秦洛脸颊，毅然决然献上香吻，与他四唇相贴。

……

“好难受。”

“这就是被淹死的感觉么，真憋屈……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秦洛意识迅速模糊，濒死之际，脑子里冒起一句疑问。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按照反派选项，每次都选择最邪恶的选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可是，当好人有错吗？

我踏马就是不想当反派！就是不后悔，有下辈子，小爷我还要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唔……”

香软的触感，突然将秦洛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回来。

窒息的痛苦顷刻间崩散，转而被大口呼吸的快感取代，刚才窒息的有多难受，现在呼吸的就有多酣畅淋漓。

“我来到天堂了么？”

秦洛睁开眼睛，一张零距离完美无暇的少女容颜，倒映在他瞳孔中，目光含羞带怯，脉脉注视着自己。

“这踏马比天堂还天堂啊……”

秦洛匪夷所思，尽管不明白发生什么情况，但送上门的活命机会不可能不接受，连忙伸手死死搂紧柳成荫的细腰，另一只手把她后脑勺摁实，如饥似渴般攫取檀口中的每一分氧气。

“秦公子，你……”

柳成荫杏眼瞪圆。

她和秦洛共享内呼吸，全是为了让他不被淹死，却做梦都没想到，秦洛会领会错她的意思。

如果没有领会错意思的话……

柳成荫想要推搡提醒秦洛，可一个抓住救命稻草的人，绝没有松口的可能，柳成荫只感觉秦洛双手仿佛铜浇铁铸一样，把她箍揽的动弹不得。

“嘤……”

柳成荫娇哼一声，美眸逐渐迷离，玉手不自不觉从推搡秦洛，变成抓紧他身上的衣物，身体好似融化的泥人瘫软在他怀中，被水流裹挟着卷向黑暗深处。

……

……

骁焱一路不知飞遁出多远，直至灵力耗尽，才降落到下方一处山涧调息。

他这会儿愈发认为没有带上秦洛逃命，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连自己一個人都飞不远，倘若再带上拖油瓶，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

“师姐，我将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骁焱双拳悲痛捏紧，一想到不久前柳成荫香消玉殒的画面，他心脏就像被刀剑一寸寸切碎一般。

“午夜人屠，他日如果不能找你报杀姐之仇，我骁焱誓不为人！”

“还有秦洛狗贼，你今晚最好也能活下来，师姐遇害，你跟午夜人屠一样该死，我绝对要杀伱们两个！”

怀着强烈仇恨，骁焱吞下一枚回灵丹，迅速回复损耗的灵力。

……

……

黄龙江，岸边。

一位身穿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遥望远处浪花飞溅的江面，面容一丝不苟，冷峻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战神，眼眸中杀机四溢。

“仙盟，还是对你们手软了。”

“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万万不该打秦洛的主意。”

“大小姐！”

随着通禀声响起，数百名身披甲胄的中年男人从各个方位飞掠而来，每一人身上都有杀伐气息弥漫，皆是真正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精锐，全部单膝跪在秦清月身后，汇报道：

“方圆百里内统统搜查过了……没发现秦洛少爷的踪迹。”

秦清月无动于衷，依旧遥望江面。

众人见她不表态，内心不由忐忑起来，战战兢兢。

秦清月身后的数百人，乃是秦无德精心栽培的护卫，比一般人家的死士还忠诚，平时除了听从秦无德命令，还负责看守宰相府。

因此他们最初得知秦洛被人掳走的消息时，都震惊无比，不敢相信有谁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潜入宰相府，甚至堂而皇之将二少爷拐走。

秦洛造掳一事，归根究底是他们失职，如果能把人安全找回来，尚且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可如果找不回来，那他们这些人……

“继续扩大搜寻范围。”

沉默良久，秦清月冷漠开口。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秦洛，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众人听出她话语中的潜台词，心脏募然一咯噔，硬起头皮齐声答应：“是！”

“砰。”

这时，江中有一朵大浪拍打过来。

黄龙江出了名的险急，像这种大浪数不胜数，众人原本没在意，可余光瞥见有两道人影随着这朵大浪，被拍飞到岸边秦清月的脚下。

“啧啧啧……”

“滋滋滋……”

一男一女浑身湿漉漉，紧密相拥，在秦清月脚下吻的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