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福临一直守在书房外面，闻言应声而入，宛如鬼魅般闪现到秦洛面前，温声道：“少爷，请随老奴走吧。”

他神出鬼没的速度让秦洛微微一惊，随即又看向反派老爹。

“秦无德，你关我我没意见，但你必须让秦清月教我修……唔。”

秦洛话还没说完，便被福临一指点中心口，闷哼一声软绵绵倒下。

“这孽障，一点都不让我省心，简直气死我了！”

看着福临背起秦洛离去的身影，秦无德气的又是一掌拍在桌案上。

强大的冲击力将某张奏折震开，秦清月不经意间瞥去一眼，奏折开篇的“魂宗”二字映入她眼帘。

“父亲息怒。”

秦清月挪开视线：“秦洛是被柳成荫蛊惑，我去把柳成荫杀了，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万万不可。”

秦无德制止道：“那孽障对柳成荫的爱意，正是最强烈的时候，倘若现在把她杀了，会让他一生都无法释怀。”

秦清月颇有几分后悔，她要早知道柳成荫给秦洛灌了这么多迷魂汤，先前肯定不会拿出九转还魂给她救命。

或许当时让柳成荫被毒死，是最好的结果。

“咳……”

秦无德忽然干咳一声，欲言又止转移话题。

“那孽障想让你教他修行，清月，你看——”

“绝无可能！”

秦清月俏脸一冷，直截了当回绝。

秦无德没有勉强她，憋在心里的千言万语终究化作叹息。

他很早便料到逆子会有后悔的这天，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现在想修行太迟了。

……

……

秦洛经历一夜大逃杀，身心疲累到极致，让福临一指点晕过去，只感觉陷入异常深沉的睡梦中。

“秦洛，我们来玩呀！”

“嘻嘻嘻，秦洛，你姐姐呢，她怎么都不和你一起玩？”

“秦洛，你姐姐真好看，我以后能不能当你姐夫？”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当秦洛姐夫！”

耳边传来稚童叽叽喳喳的嬉闹声，秦洛恍惚睁眼，见自己正跟四五个孩童围聚在大树下，周围的时空仿佛老照片一般泛起黄晕。

“我这是，梦到前身的记忆么……”

秦洛若有所思。

皇宫外面的朱雀大街，住的全是朝中大臣以及皇亲国戚。

年幼时的秦洛，最喜欢做的就是在私塾先生授课结束后，跑到后院偷看姐姐修行。

那时候他就觉得姐姐好厉害，像一个小仙女，鼓足灵力放个屁都能把自己崩飞好远，连平时极少见面的父亲也总是夸她天资妖孽，他多么想快快长大，和姐姐一起修行，变的跟她一样厉害啊……

可惜秦洛还没到修行的年纪，每次才刚偷看姐姐一小会儿，就被她一屁给崩飞，只能灰溜溜跑到街上，找邻近府邸的同龄小孩玩。

邻近府邸的小孩和秦洛一样，也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嗣，因此秦洛跟他们总能尿到一壶，和他们玩的非常愉快，只是那些小孩经常嚷嚷着要给秦洛当姐夫，这点让秦洛很苦恼，他才不乐意把小仙女一样的姐姐许配出去呢。

终于有一天，幼时的玩伴不再说给秦洛当姐夫的戏言。

“秦洛，骁焱被抄家灭族了你知道吗？灭骁焱全家的就是你老爹！”

“秦洛，你爹太恐怖了，竟然明目张胆在朝堂上指鹿为马，所有不顺从你爹的大臣都被灭门了！”

“可恶啊，秦洛，伱爹是乱臣贼子，这朝廷迟早要被你爹篡位！”

“走，我们不和奸臣的儿子玩，对认识你真感到丢人！”

秦洛茫然站在朱雀大街上，看着曾经的玩伴一个接一个弃他而去。

“秦洛，我错了，我昨天不该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

“你爹现在要抄我家，求求你，帮我劝劝你爹，千万不要把我家灭门。”

“秦洛，我也求求你，只要你能保住我家，从今往后，我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曾经的玩伴，走了又回来，跪在地上向秦洛痛哭流涕。

秦洛对此手足无措，他当然想帮忙，小小年纪的他已经知道什么叫义气，也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可是——

他见不到爹。

爹太忙了，忙到一年到头，能看见他一两面就很不错了。

走投无路之下，秦洛找到姐姐求助，姐姐让他不要急，等到后天爹就会回来。

后天，爹果然回来了，但他给秦洛带来一個噩耗。

从那日起，曾经的玩伴，再也没有找过秦洛，彻底在他生命里销声匿迹。

“秦洛少爷，我受宰相大人之托，专门来教导你修行。”不久后，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来到秦洛面前。

“秦洛少爷，这本天劫雷霆法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功法，现在交给你，一定要深入研读。”

“秦洛少爷，你昨晚把天劫雷霆法研读的怎样了？”

“被我烧了。”秦洛面无表情回答。

“哦，原来被你……什么！你居然把它烧了！？”

中年男人被吓出表情包，Σ（?д?lll）

“你去告诉我爹，我不修行了，我以后要当一个废人。”秦洛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爹和姐姐一起出现在秦洛的卧室。

“你白天和张大儒说了什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秦无德寒声质问。

秦洛蜷缩在被窝中，背对着二人沉默寡言。

“问你话，聋了吗！”

秦无德一把将秦洛从棉被中揪出来。

秦洛眉眼低垂，不去看父亲那张令自己感到陌生害怕的脸。

“你娘牺牲了自己，才换来你的命，你不想修行对得起她么！你难道要成为你娘留在世上唯一的耻辱么！”

秦无德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句话。

秦洛死死攥紧拳头，低声道：“我不要当你的爪牙，更不要跟你同流合污……”

秦无德一怔：“你说什么？”

秦洛鼓起勇气：“我说我不要帮你谋朝篡位，我宁愿永远当一个废人，也不要成为你那样的奸臣！”

“如果我是娘的耻辱，那你就是我的耻辱！”

秦洛用比他更愤怒的声音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