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四王府内有三个人没有睡着。

万俟墨天躺到床上的时候，想起了今天在皇宫发生的事情，又想到了风日玄方才说的玩笑话，因此难以入眠。另一边的风日玄也一样，想完了明天要做的事情，又想到了陌忘雪，还有夜儿姑娘，他似乎也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寻常。

反倒是香水榭那边，丫鬟们早已退下去休息，主卧还留着一盏灯，烛影下的身影似乎在忙活着什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梳妆台边的窗户突然打开，又关上。待在烛火边的人下意识的站起身盯着漆黑的刚才有动静的地方不自觉退了几步。

“怎么，什么时候胆子变得那么小了。”说话的人慢慢走了出来，使得自己能够被一盏微弱的烛火照到。

“原来是你……”孟茜一看到被烛火照亮的赤色衣角，就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这时候身穿赤色衣袍的男子又动了几步，直到那被刘海遮住半张脸的头也完全看到，他才停下了脚步。长长的发就随意地披在肩上，孟茜想着，之前第一次看到他的背影，还以为他是个女子呢，红色的衣袍上绣着梅花，原本应该是男子该用的束腰或革带的地方偏偏用上的是类似女子用的丝锦带，一眼看去越发显得阴柔。

“事情做的怎么样了？”赤色衣袍的男子不想多说任何一句话，只愿提及他该知道的事情。

“可以了，明天就能去那边了。”孟茜在这个时候是已经取下了人皮面具，一张光滑幼嫩的脸在烛光下更显得红嫩。

那赤色衣袍的男子伸出右手抚上孟茜的脸颊，带有厚茧的手指不断搓揉着，孟茜看着眼前被头发遮住面容的男子，没有抗拒他的动作，只是自己慢慢发热的脸颊出卖了自己，她很喜欢他的这个动作，真的，感觉很温暖。

“是不是觉得拥有自己光滑的脸很好。”男子收回自己的手，扬起了嘴角，“要你一直戴着那张人皮面具也真是委屈你了……”

“卓大哥……”孟茜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霈城和陌雪阁中间的小树林里，是他救了出逃的自己，尽管现在做着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但是如果是眼前这个男子需要的，她都会做到。

“叫我潇然，”卓潇然的语调突然变得温柔，深棕色的眼也是温柔地看着孟茜。

“潇然，潇然……”孟茜哭着扑入卓潇然的怀中，而卓潇然直接拥住了她，两个人像是承诺了什么似的，一个哭着笑着，另一个在孟茜看不到的时候却是很冷漠的表情，手臂上凸显的青筋越发明显。

“好了，别哭了，明天进了将军府，我们就不能再见面了，你知道的……”卓潇然话还没有讲完，就被怀里的人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易家的人也是你的仇人，我要帮你潜伏进去打探消息。”孟茜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你知道就好，到那边一定要好好的，慢慢来，一切指示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千万不要自作主张，我怕你会受伤。”卓潇然说的很生动，更是轻声细语的给孟茜提示着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潇然，你放心就好……”孟茜依旧靠在卓潇然的怀中，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卓潇然把她放到了床榻上，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刚才其实是他动了手脚，他不想再陪她折腾下去了，还要赶着回去复命呢。

卓潇然离开四王府后，运起轻功越过了数条街，最后将身子隐入将军府。

“办好了。”卓潇然依旧是由着窗户进入某一间房间，里面有一个披着睡袍的女人正在那里等着，“让你等太久了吧。”

“没事，办好了就行，反正今天老爷也不在府里，等多久都无所谓，”说话的女子转过身，出现的金芙雅带着笑的脸。

“她明天就会来这里，”卓潇然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金芙雅，看着她穿的如此之少，“你不冷吗？”

“这不是为了等你吗？”金芙雅走上前，“别忘了我们说好的，她就由着你控制，大姐也说了，千万不能出差错。”

金芙雅口中说的大姐，就是俪贵妃金芙瞿，而卓潇然作为杀手内部的副统领，自然知道是谁，只不过他这个副统领只是挂个名，自己从前就不愿争这名利，看着自己大师兄霍景詹和二师兄封裕的“战争”，他更头疼，于是在那时候就消失了，其实也不算消失，只是来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的身边。卓潇然依旧看着金芙雅，虽然他比她小了几岁，可是依旧挡不住自己的心。

“知道了，”卓潇然终于还是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她已经是将军夫人，自己只要能待在她的身边就好了，“我先走了。”

卓潇然转身想要从进来的的地方出去，一只手却被身后的金芙雅拉住了：“你没有听到我说，今天老爷不在吗？”

卓潇然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看着金芙雅，她的确说了。金芙雅脱掉最外面的睡袍，将卓潇然拉往室内的更里面，亲手为卓潇然解掉了那一身的赤色。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卓潇然走了，快速地出了将军府，回到自己隐藏居住的地方，昨天夜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金芙雅的行为让他羞红了脸。他们两个之间名不正言不顺，曾经梦寐以求的一段情，现在终于实现了。此时此刻，卓潇然是真真切切的认为自己在金芙雅心中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兴奋地卓潇然走到溪边，尝试着看清楚自己现在高兴的样子，他撩起自己长久散下的头发，发下是遮挡着的当初被大火烧伤的痕迹，整张脸的左右两边完全不一样，若说一边是俊美正气的天使，那另外一边则是肮脏邪恶的恶魔。

卓潇然照着溪水的倒影，抚上自己的伤痕，昨夜，金芙雅也看了它，并且哀叹过它。卓潇然记得，那是在他八岁的时候，爹爹被判死刑，娘亲也被赐死，因为自己的年幼，留了一条命被驱往疆边，在路途中的一家客栈遭了大火，是一个手臂上有绣着字的女子救了他，后来因为奉命驱送卓潇然的士兵都死在了大火中，卓潇然便逃了，他找了好多年，终于在京师找到了手臂上绣着字的金芙雅，小小年纪就成为她哥哥的手下发展的对象。昨夜，卓潇然有问金芙雅，为什么她的手上要绣字？金芙雅说，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此事便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