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此心,不枉天尊对你委以重任。”
“这骊山之景,画锦霞绣,尤其晚照为最,你既来了此处,不妨歇息一夜再走。”
见韩湘子胸有成竹,骊山老母也不在玄门大会此事上多谈,而是留客道。
“多谢娘娘盛情。”
对于骊山老母的美意,韩湘子自是不会拒绝,忙答谢了声。
随即,骊山老母便让樊梨花带他下去安顿一夜。
……
日暮时分。
韩湘子本在屋中打坐静思,不料樊梨花却在外敲了敲门,喊道:
“韩道兄,快些出来。”
“斜阳落日,正是一观骊山晚照美景之时。”
听到此话,韩湘子直接起身,欣然走出屋外。
便与樊梨花一道登上了那骊山的落日观。
来到了此处,韩湘子举目四望,只见远处晚色残光,云霭如血,一染这满山枫林霜叶;
余霞成绮,汇成寒鸦数点,俱是揉进这灿黄橘障之中,让人物我两忘。
韩湘子在此伫立多时,直到那斜阳下山,暮色四合之际,才走下这落日观。
“这骊山晚照,比之瑶池仙境也毫不逊色。”
与樊梨花并肩而行,韩湘子不吝赞道。
“比起那琼楼玉宇,阆苑瑶台,人间确有一番风景在。”
樊梨花闻言,若有所思道。
听到此话,韩湘子心中微怔。
不禁暗忖樊梨花似有沉迷红尘,眷恋世俗之心?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后世演义之中,这樊梨花确为薛丁山一世之妻,直到薛家被满门抄斩,才被骊山老母救走。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不必多提。
离开落日观,韩湘子便在骊山歇息了一夜。
……
翌日醒来,与骊山老母辞别了声,就坐上那头仙鹤,返回了芮山。
召开玄门大会非比寻常,不能马虎。
虽说他师兄吕洞宾正在积极筹办此事,但韩湘子也不会当个甩手掌柜,自然也要亲力而为。
一到芮山,韩湘子才发现此地几乎没了香客信众的影子。
原来是玄门大会在即,吕洞宾怕那些善男信女留在地多有妨碍,便先行命门人护送下山了。
当然,全真派也趁机对外宣称,要封山旬月。
得知原由,韩湘子不得不称吕洞宾一句心思细腻。
接下来,半月光景,韩湘子、吕洞宾与全真派那些长老们,全在忙于此事。
甚至连山匾也换了一幅更加气派恢弘的。
纯阳万寿宫、三清殿、太上殿等地,也精心装饰了番。
除此之外,吕洞宾还施法建造了几座宫殿,以供他日来此的得道仙真,玄门高人下榻。
……
而在韩湘子等人忙于举办玄门大会的事宜时。
这人间道门,因玄门大会的召开,而逐渐喧嚣,甚至鼎沸起来!
“想不到,时隔一百多年,这玄门大会又要召开了?”
“上一次,还是那上清派的华阳真人所办。”
“这今时,召开之人,怎么是那洞箫真人?”
“这洞箫真人乃是全真派掌门纯阳真人的师弟,据说他修道时日尚短,能迈入真人一境,想来有过人之处!”
“但毕竟他才初出茅庐,有何资格来召开这玄门大会?”
“依老道来看,要想召开这玄门大会,应由罗浮真人来召开,最为合宜!”
“即便不是罗浮真人,也该由香山老祖这般德高望重的真人才行。”
“……”
与韩湘子料想的不差,召开玄门大会此事一出,人间道门之中就多了一些不善的言论。
其中,大部分是抨击韩湘子不够资格!
诚然,单凭修行岁月来看,韩湘子是远不如那些真人的。
但若论及实力,他却可力压一应得道仙真!
就在韩湘子陷入非议之际,那骊山老母却出面率先回应,要参加这芮山的玄门大会。
此事一出,一些诋毁谩责之声,就小了许多。
对于骊山老母此人,虽才在人间彰显名头不过十载。
但据说,当年她老人家来骊山修行时,天下都城隍、三山五岳之正神,无不前去相贺。
细追骊山老母来历,众人才发觉他修道时日之长,可追溯千年!
故而,眼下这骊山老母在人间道门之中的地位,比罗浮真人还要高些!
另一边,骊山老母回应不久后,那香山老祖也是紧随其后,表示要去参加这玄门大会。
除此之外,那楼观派的正懿真人也颇为高调表示,言那那洞箫真人有资格召开玄门大会!
很快……
王敖老祖、王婵老祖、悬月谷琼岚真人,百花派云卉真人等人,纷纷给予回应,要来芮山。
到了此时,先前那等非议不屑的腔调才渐渐消失了。
……
这日。
在外四处奔波忙碌的孙履真人,回到了芮山。
他按照韩湘子的吩咐,已把玄门大会要召开一事,带到了人间大部分真人耳目之中。
“孙道友,一路辛苦了。”
见孙履落下云头,韩湘子出来迎道。
“洞箫真人不必与老道客气。”
孙履摆了摆手道。
随即,望见这焕然一新的全真派,不禁捋须一笑:
“你们这动作倒不慢……”
“不到七日,便是玄门大会了,怎可再耽搁。”韩湘子言道。
……
孙履回到芮山后,那吕洞宾身上的担子便轻了些。
由于他心中记挂那白牡丹,隔日一早,吕洞宾与韩湘子说了声,就回趟长安,大概耽误了两三日。
韩湘子明白吕洞宾要去探望白牡丹,自然不会反对。
临走之前,还与他说了,帮其传话于神课先生,希望他早些到芮山。
吕洞宾应下此事,便驾云去了长安。
他先是去了淳和仙府,到了仙府,便打听了罗浮真人的下落。
起因是那孙履于人间四处走访之际,并未找到那罗浮真人的踪迹。
吕洞宾以为他会在长安,结果问了他的门人才知道,这淳和仙府自从上次云游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得知此事,吕洞宾心中一突。
不知这罗浮真人究竟去了哪里?
按下心中杂思,他先见了白牡丹。
十余载不曾见白牡丹,如今她修为居然达到了半步真人一境。
还凝聚了人花……
整个人显得愈加冰清玉洁,似不染俗尘。
此等修行速度,着实让人咂舌。
但一想到,她已觉醒了前宿之忆,便就释然了。
吕洞宾与白牡丹说了,韩湘子要在芮山召开玄门大会一事,顺便也问她愿意去否?
对此,白牡丹起初并不愿意。
可一提散教之劫,瑶池之中也有仙家下凡入劫,她便答应了。
从淳和仙府离开后。
吕洞宾就去了神课先生。
一见到袁守诚,吕洞宾也不跟他绕弯子,就向他问起了罗浮真人的下落。
希望神课先生可为其卜卦一番。
罗浮真人的实力在人间一应真人之中,可谓是颇为拔萃。
吕洞宾不相信,他会遇到不测。
但一连十余载未曾有过音讯,还是让人觉得不安。
“纯阳真人,不必为罗浮真人忧虑,眼下他处境极好。”
弄清楚纯阳真人的来意后,神课先生笑道。
“看来神课先生是知罗浮真人去了哪里?”
闻言,吕洞宾面色一动,道。
“老道只知他去了方外之境。”神课先生悠然开口。
“方外之境,那是何处?”
吕洞宾眉头微皱,有些诧异。
倏忽,吕洞宾想起有人曾在海上遇见过那罗浮真人,未曾他心下一捋,便猜道:
“难道是海外仙山?”
“然也。”
神课先生点了点头。
“看来,是罗浮道兄的造化到了……”
得知此事,吕洞宾没有细问下去。
只是估摸着,若是下次再遇见这罗浮真人,怕他会和自己一样,也成仙了。
忽得,神课先生深望了吕洞宾一样,缓缓说道:
“比起罗浮真人的下落来,老道倒是好奇这些年,纯阳真人与洞箫真人去了哪里?”
“老道观你浑身仙华浓郁,一身清灵之气,恐怕已成仙了。”
话落。
吕洞宾沉声答道:
“不瞒神课先生,贫道是已成仙。这十七载,与湘子师弟,都呆在天上。”
说到此处,吕洞宾想起临走时韩湘子的交待,便提道:
“眼下,湘子师弟要在贫道芮山召开玄门大会一事,相必神课先生已有耳闻,不知愿意去否?”
“自然愿意!”
神课先生毫不犹豫应道。
以神课先生之能,早已算出此番人间道门之中大部分涌出的真人,是天上仙家下凡应劫的。
至于这劫数是什么?
神课先生算过,只可惜未曾看清里面天机。
其实,自从当年他为秦汉占卜时,就对此劫上了心。
一直过了十余载,才显现出端倪来。
眼下,洞箫真人要在召开玄门大会,神课先生就暗忖比与此事有关!
为此,他怎会不去?
“那就请神课先生明日与贫道一同前去芮山。”
见神课先生不假思索答应,吕洞宾也微微一笑。
“老道记下了。”
神课先生说道。
别了神课先生,吕洞宾就离开了钦天监。
其中,他去了趟韩府,拜访了一下韩愈。
如今,十余载过去,韩愈已快到了杖朝之年。
但身体依旧硬朗,没什么大毛病。
毕竟,上次花甲大寿时,韩湘子送出的贺礼,可是延年益寿,祛病养生之仙品。
得知纯阳真人到访,韩愈很是吃惊。
忙亲自来接。
入屋之后,二人寒暄了没几句,韩愈便关切问道:
“纯阳真人是湘子的师兄,可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话说,上次韩湘子离开韩府时,走的依旧是悄无声息。
本以为他是云游一番,没成想这一别,便是十余年。
着实让韩愈想念挂怀。
“韩公,湘子师弟眼下在运州芮山,只是忙于人间道门之事,无法来见你。”
吕洞宾也不瞒他,直言道。
“运州?”
听到这里,韩愈若有所思,道。
这运州,就在山西一道,与那一字并肩王薛仁贵故里降州不远。
“无妨,湘子既有正事要忙,也就随他,老夫知晓其下落便成。”
韩愈言道。
“对了,韩公可知眼下这大唐与哈密两国交战如何了?”
忽得,吕洞宾想起此事来,就与韩愈问道。
“情况不容乐观。”
“据悉,那哈密统率苏宝同会妖法,实力颇强,已伤了我朝不少大将。过几日,还有灵柩要送回长安……”
“此仗虽为天子御驾亲征,一字并肩王挂帅,但闻那哈密国兵多将广,骁勇善战,想来这场战事要持续不少时日。”
“唉,这苦的是两国百姓……”
闻言,韩愈摇了摇头,面有忧色,道。
听到这里,吕洞宾没有再问下去了。
只是宽慰道:
“韩公放心便是,那苏宝同乃是不义之师,自古邪不胜正,大唐必能获胜!”
“但愿如此。”
韩愈低喃了声。
二人谈完后,这韩愈本想留他在此住下,但吕洞宾明日就要去芮山了,也就婉拒了韩愈的好意。
……
回到淳和仙府,吕洞宾就让白牡丹略作收拾一番,明日便去往芮山。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
吕洞宾、白牡丹、神课先生便结伴而行,驾云离开了长安,赶到了芮山。
韩湘子与孙履等人,没想到这吕洞宾隔日便返,当下也出了大殿。
“洞箫真人,你与老道可有十七载未曾见了,想不到你居然去了天庭,真是羡煞旁人。”
这神课先生一到了这全真派,就瞧见了这韩湘子,不禁快步走上前去,与他言道。
“神课先生客气了,快入屋一叙。”
韩湘子热情一笑,就伸手相邀。
话落,又把目光望向了一旁的白牡丹:
“牡丹姑娘,也请!”
“多谢洞箫真人。”
白牡丹美眸复杂望了眼韩湘子,施然回道。
这洞箫真人能知瑶池之中,也有仙家要下凡入劫。
以她来看,洞箫真人多半是见过王母娘娘了。
几人来到全真大殿,主宾落座之后,待茶水奉上,神课先生便开门见山道:
“洞箫真人,你此番要在芮山召开这玄门大会,不知所谓何事?”
“是为散教一劫!”
在座之人没有旁人,韩湘子直接一语道破。
“散教一劫?”
“这是何劫?”
此话一出,神课先生不禁一头雾水。
不止是她,那白牡丹与孙履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散教之劫,当下无不面露困惑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