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九章(1 / 1)捂脸大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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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忙了大半宿。浑身汗透甄琼热得都不想挨人了,抱着一旁的竹夫人不撒手。

昏昏沉沉间一条湿热的巾子贴在了背脊上。甄琼浑身一激灵跟肉虫似得蠕动了两下就哼哼唧唧任由那巾子擦拭起来。

身后传来声轻笑:“琼儿可记下了?”

甄琼只想把脑袋扎进竹枕里。被“教育”了一晚上,就算大部分时间都挺快活的还是让人受不住。这事儿能怪他吗?放大镜和望远镜原理本就差不多,谁知道还会扯出禁令?唉,刚才就不该一时大意,说出是想看天子长相的话……

见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韩邈笑了出来,在那光裸的颈子上吻了一吻:“以后心里想什么,提前跟我说一声。钱赚少了无妨,惹上事儿就麻烦了。”

“钱赚少了”这四个字可比什么都管用!甄琼这才半死不活的应了声:“我记下了。”

一想到好好一个眼镜铺都差点被他搅黄了甄琼也有些后怕。唉,这大宋也太复杂了赚钱的事儿,还是交给韩大官人更稳妥些。

见他应了,韩邈也不再追问继续帮他擦身。不多时粘糊糊的东西擦了个干净,身上刚一清爽,甄琼的眼睛又耷拉了下来头也埋的更深了。

眼瞅着人就要昏睡过去,韩邈突然问了句:“琼儿是怕面圣吗?”

“嗯?”甄琼迷迷糊糊嘟哝了一声。

“为何不让沈括禀明你的功绩?”韩邈总觉这事儿有些古怪,还是问个清楚更好。

“……你懂天文吗?”甄琼没头没尾的反问道。

“不懂。”韩邈数算是不差,天文却当真一无所知。

“我也不懂。”甄琼闷闷道,“才不去司天监,才不制望远镜,我是学造化的,不是光……呼……”

最后尾音,变成了个细小的呼噜声。还真是怕御前出丑啊?韩邈失笑,展臂把人揽回了怀中。

“一路车马劳顿,太婆身子可还好?”今日是祖母和韩遐抵京的日子。韩邈早早就守在了城外,见到家中的车马,立刻迎了上去。

“好!好!只几日路,老身还是能受的住。也亏得遐儿安排妥当。”韩老夫人都有半年没见到大孙儿了,此刻见到人,拉着他的手都不愿松开。从安阳到东京,才几天的路,对于经常进山拜神的老太太而言,确实不算什么。韩遐还是个细心的,一路上照顾妥帖,还真没遭什么罪。

韩邈顺势看了弟弟一眼,笑道:“遐儿当真是长大了,行事也干练了。”

这半年,也是韩遐坐镇安阳,才让西韩的根基不乱。这一路上又安安稳稳护着祖母,当真能称一声妥当。

韩遐面上微红:“这些都是小事,阿兄在京里奔波,才是辛苦。若无阿兄,我此刻也不得进京……”

连韩遐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够进京应试,这可比在相州本地要稳妥太多了。之前忐忑,在听到这消息后,也烟消云散。阿兄为了他,当真是操劳不少。

“自家兄弟,何必如此?”韩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叙完了话,兄弟俩分别骑上了马,护着老夫人的马车,进了城了。

上次前来东京,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韩老夫人连车帘都不掩,倚在窗边,观瞧东京风物。是不是还感慨两句,直说比当年更加繁华。

一直等过了汴河,韩遐才觉出不对:“阿兄,宅子不是在阊阖门外吗?”

韩遐年幼时,也曾在东京住过些日子。这显然不是去阊阖门的路,倒像是要拐去城南广利门了。难不成走岔了?

韩邈笑道:“那宅子靠着州西瓦子,太过吵闹。我在城南卖了个新宅,你和太婆都住这边,也幽静些。”

韩老夫人也听到了这话,不由喜道:“城南,可是佑神观附近?当年我和你太爷,也曾在观中许愿,端是灵验。”

佑神观可是东京几大道观之一,分东西两座。东侧的道观多为假山园林,僻静清幽,别有洞天。西侧则是大殿重檐,临湖而建,香火极为鼎盛。

韩邈笑道:“正是湖畔,能遥望佑神观,景色殊为秀丽。将来遐儿娶妻,也可住在此处。”

这话倒把韩遐闹了个脸红,韩老夫人笑得更开心了,连连称赞韩邈心细。又走了一刻多钟,三人才来到了新宅。这也是个两进的院落,主院带个小小花园,看着跟原本的宅邸也差不多,但是绕过旁侧影门,还有一个更大的院子,有亭台湖泊,望楼竹林,屋舍也修得精致,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去处。

韩老夫人见到这院子,就笑道:“这院落好,新妇娶来了,一定喜欢。”

韩邈也笑道:“太婆说的是。我也选了两家合适结亲的,还得太婆挑出个好的。”

“当真!”韩老夫人两眼一亮,“可是官宦人家?”

“一个外任推官,一个在礼部当郎中。官虽不大,家教却好。待太婆选中了,我就去请媒人递庚帖。”韩邈对于弟弟的事情,还是极为上心的。他们现在的身家,攀附高官反倒不好。不如选个知书达理的闺秀,能与韩遐琴瑟和鸣就好。韩遐模样不差,家资又丰,等考中了进士,就当真是良配了。

听到这话,韩老夫人高兴极了,也不管韩遐那副羞窘模样,直让韩邈仔细说来。刚刚到家,又岂能让祖母劳累?韩邈便笑道:“这些孙儿都命人写了出来。太婆还是先歇歇脚,用个饭,等精神好了,再细看不迟。”

哄着祖母用了饭,进屋歇息。韩邈才转过头,对韩遐道:“下午随我去拜见叔祖。”

东京城里,能让他们叫“叔祖”的人,可只有一个。韩遐立刻紧张了起来:“需要我备些什么吗?”

韩邈笑着摇了摇头:“不需太过局促,只当家中长辈即可。”

如今他跟韩琦的关系,可不同以往了。若是弟弟表现的太卑微,反倒不好。

韩遐也收到过兄长寄来的书信,知道事情原委,不由重重点了点头:“全听阿兄吩咐!”

当天下午,两人就前往了宰相府。在门口递了帖,根本没等多长时间,就有管事笑着出迎,带两人入内。宰相府其实不比他们买的院子大多少,但是韩遐仍旧颇为紧张。这可是一手提拔了父亲的韩相公啊!若是他又哪处失态,岂不糟糕?

然而真等到见了人,韩遐才发现兄长说的不错。韩相公待他们兄弟二人,真如家中长者一般。没有想象中的官威,反倒颇为亲切的问候了祖母身体如何。

等韩邈一一作答后,韩琦才转过头,对韩遐道:“你那行卷我已看过,解试应当无碍,礼部试却还不足。你今秋下场试试,不论成与不成,都入太学上舍读两年书,砮实学问。”

太学上舍,是可以免试的。上舍下等免解试,中等免礼部试,上等则“引见释褐”,可直接授官。只要能在上舍读书,何愁一个出身?韩遐喜得起身拜倒:“多谢叔祖!”

这对韩琦而言,又算得了什么?笑着让他起身,又宽慰了两句,韩琦才转头对韩邈道:“泉州的市舶司已然开设,景声那白糖生意,也可多些进项了。”

这话重点,可不是什么白糖,而是点名了泉州市舶司的建立。这可有韩邈首倡的,若是真能增加商税,自然是大功一件。甚至可以说,给韩遐一个太学名额,也是奖励之一。

韩邈心领神会,微微笑道:“这都是叔祖运筹,小子也能沾些光。对了,最近小子又要开一个新铺子,还望叔祖提点一二。”

说着,他自仆从手中配过了个匣子,亲手送到了韩琦面前。

“只那日进斗金的香水铺还不够?又开新店,你也是个闲不住的。”韩琦笑骂了一句,伸手掀开了盒盖。看清里面的东西,倒是让他生出了些讶色,“怎么不是银镜?”

韩邈给宫里送银镜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东京。然而别家都开始卖银镜了,韩家香水铺却迟迟单卖此物。韩琦还以为这次韩邈是准备开一家银镜店了,谁想到送来的竟然不是银镜,而是几个镶嵌在玳瑁、赤金中的透明镜片。

“银镜比之铜镜,也只稍稍清晰了些,并非什么绝世珍宝。这新制的几种镜子,却是天下士人的至宝。”韩邈笑着取出盒中那个镶着玳瑁柄的小小圆镜,“譬如这透镜,就能放大纸上字迹,可省目力。”

韩琦如今也是六十岁的人了,难免老眼昏花。听到这话,好奇的接过了镜子,对着匣子旁边的那行细小如豆的字一比,就发现镜中的字大了许多,不由赞道:“当真能放大文字,可省力不少啊。”

“还有更省力的。”韩邈又笑着取出了另一个镜子。那是两小片圆镜,用金丝制成框架,中间有个弯弯弧度,边上还有条细链,看起来颇有些奇巧,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韩邈解释道:“此镜名曰长寿镜,专为长者所制。若是眼力不济,须得把书举远了才能看清字迹,用此物就能省却烦忧。只要将之夹在鼻梁上,再看书,自己就能如常了。”

这可比之前的透镜更新奇些,韩琦立刻让仆从取来一本平日常看的书,小心把镜片架在鼻梁上,再往书上看,果真跟四十岁之前看到的别无二致。

“这镜好!快再做两副,我要送人。”韩琦也不顾宰相身份了,就如寻常老者一般,急急催道。他那几个挚友,如今也是相仿年纪,哪个没有目力衰弱之苦?等到晚年,更是只能听听晚辈念书。有了这东西,起码也能轻松几载啊!

“小子早就备了,族叔想要几副,只管吩咐即可。”韩邈微微一笑,“倒是除了这两种,还有一种专为年轻些的士人准备。若是年纪轻轻,就看不清字迹,须得离得极近才能视物的,还有一种启明镜。只是这种镜子,只能到店里才能配的准了,读书写字都能无碍。”

韩琦是何等聪慧的人物,一听这话,就笑着指了指韩邈:“你这小子,专选秋闱开店,为的可是这个?”

秋闱时,不知多少士子要参加开封府的府试。其中眼睛不好的,又有不知凡几。只此一役,就能打响新店名头,当真是好算计!

韩邈则微微一笑:“利人利己,何乐不为?”

这话引得韩琦大笑。收了眼镜,又有闲谈半晌,才命人送兄弟俩出门。一直走到门外,韩遐才长出了口气:“真是未曾想到……”

只是半年时间,兄长竟然就能跟韩相公如此亲近,就算是亲眼所见,也让人难以置信。

韩邈却笑了笑:“这其中,也有甄道长不少功劳。譬如这眼镜,若无他制出透明无暇的玻璃,又岂有宰相一声称赞?”

这眼镜,是必然能在士林中引起轰动的。对于韩家,也大有助益。韩遐哪想到会一个玻璃,竟会引来如此多变故。感激的连连点头:“多亏兄长接甄道长回家。他当真是我家恩人。”

岂止是恩人。韩邈笑笑:“就算有了太学的盼头,这次秋试也要考过解试才行。”

韩遐立刻点头:“定不让阿兄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惨!发现算错年份了,新皇登基的一科应该在今年春天,而非明年春天rz而自英宗开始,科举规定变成了三年一考rz

等窝回头改改前文吧。嘤叽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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