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刀他们只是稍微追了一会就收兵回营,连埋在泥水当中的战场都没来得及打扫,他们不知道那里还有多少活口,加上鬼子还有一个小队没过桥,一见变故,就在桥东架起了机枪,对他们进行警告性射击,既然已经得到了大量武器弹药,已经犯不着跟他们拼命了,于是大家伙在李一刀的带领下,掉头就跑向了车站。
此时的站台,忙碌已接近尾声,车轴见还有许多大件物资留在车厢内,由于车门变形无法搬出,再加上已经运到灵芝镇上的已经有了很多,就下令让人给火车浇上车站找来的煤油、煤炭,点起一把大火,在熊熊火光中,离开了这个令日军伤心欲绝的战场。
天,终于顽强的亮了,一队匆匆赶到的日军,默默站在还在燃烧的站台东边,这队鬼子身后,是一排排被拖出来的尸体,他们没有受到枪击、爆炸,全都是被泥石流活埋死掉的,其中以伪军居多,那些人鬼子根本没看一眼,直接堆成了一个若大的尸堆,可见这帮为鬼子卖命的,临死连一条狗都不如。
倒是几十具鬼子尸体被摆得整整齐齐,身上还盖上了白色床单。
阳泉铁道警备队川口雄一联队长,和河村熏并排站立,此时,他们谁也无法推诿责任,人是在他们两人的地盘上死的,东西被抢,两支部队都有责任,双方已形成了统一战线,那就是不论花费多大代价,一定要把这批物资抢回,并彻底消灭捣乱者,否则,上峰的怒火绝对够他们喝一壶,搞不好,被令剖腹都有可能!
川口雄一首先开口:“河村将军,人,我手下损失太多,一时间只能凑足两个中队,不过我们武器弹药齐全,只要你开口,不论多少,都给你补充到位,接下来的追击路线,你们比较熟悉,所以,拜托了!”
河村熏最近,已经被这帮神出鬼没的队伍偷袭成了神经病,每天晚上睡下后,动不动就半夜惊醒,生怕自己辖区再次被袭,不过这次他比较幸运,被袭的是铁道,当然,由于对方是向自己辖区逃跑,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能捏着鼻子带队前来。
听到川口的求援,他长叹口气道:“这才下过雨,山路十分湿滑难行,不论带哪种重武器都十分不便,不如支援我几十挺刚运到的九六式吧,听说这枪是防捷克式制造的,比不听话的歪把子好使多了,十分适合山地追击使用。”
川口咬了咬牙道:“好吧,我拼着被上级批评,作主把这五十挺轻机枪交给你了,除了轻机枪,你还需要哪些武器?”
“嗯,这次由于敌人使用了不少98K狙击步枪,让我军高级军官伤亡惨重,所以国内紧急研制的九七狙击枪也给我来上十支,另外,山路十分难行,你就把九七轻迫击炮给我五门,弹药多备点,这种炮比九二步炮更为适合山地战斗。”
“好,都给你,只要你们能把那些该死的捣蛋鬼抓住,哪怕我的两个中队全部损失也在所不惜!”
河村熏一听,这家伙看来要破罐子破摔了啊,别说损失两个中队,就是一个小队,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可见这次损失的物资,比两个中队的人员损失要大太多了,自己也得抓紧时间了,不然等这支神秘部队喘匀气,再想打可就难多了。
匆匆交接完毕,河村熏就发出了围剿命令,他亲自坐镇灵芝镇指挥,由一大队队长一木带领自己的一个大队,加上铁道警备队两个中队,沿着对方撤退的山路追击,另派驻守盂县的第二大队从北边向西包抄,争取把这支部队包抄到寿县铁路以北,到时会合寿县出击部队共同夹击,生生把对方彻底消灭干净!
不谈三路日军,在阴沉沉的天气里迈着短腿,浑身泥泞的轻装追击,就是车轴他们这一千多人也不好受,刚下过雨的山路极其湿滑,他们起用了全镇和车站的所有马车骡车,以及任何能拖物资的大车,一路向西北方向旖旎而行。
看着长长的车队及行人,车轴心急如焚,今晨耽误的时间太多了,主要是这么多物资全都是宝贝,一件都舍不得丢弃,才导致队伍极其臃肿,行军艰难,但让他把吃到嘴的肥肉丢掉,打死他也不干。
趁着清晨还有时间,他放飞了无人机,先去了李家坪,因为只有那里有小芳见过这玩意,也知道他会用这个来传递消息,无人机飞出后,车轴一边观察着显示屏,一边思考,现在手里确实缺乏通讯工具了,对讲机短距离作战是挺优秀,可一旦超出范围或想跟其他部队联系,就必须用到电台,可自己这县大队,上级明显不会配备无线电报员,这些人可是比炮兵更宝贵的人才,而且必须万分忠诚,一旦有一丝一毫失误,就会导致全军覆没!
现在没有无线电,只能靠原始的飞机传书来送达情报,好在这玩意比鸽子更先进一点,不用吃粮,也不怕老鹰等天敌。
李家坪医务室,盛寻芳自昨晚就一直没睡好,一会梦见车轴浑身浴血,一会又梦见他那张略显苍白的笑脸,等醒来时,泪水已湿透枕巾,口中不由叹道:“这个小伙真是缠人,怎么遇见之后,影子就一直挥之不去呢?”
正想着心思,天空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呜呜声,寻芳猛的起身:是他,他给我看过那个无人机,莫非有什么困难了?千万别来坏消息啊!
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来到门外,无人机跟之前一样,轻轻落在她面前,寻芳手抚激动的心,慢慢走近,蹲下身子,看到无人机下面有一个小盒子,她伸手拿下,刚要观看,无人机就再次启动,呜的一声飞上天空。
看来事情真的挺急,她赶紧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匆匆回到屋里,拿出车轴交给她的显影剂,把纸条往里面一丢,再拿出时,两行小字已出现在眼前。
盛寻芳顾不得披头散发,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出屋子,边跑边喊道:“齐指导,老班长,赵连长,快,车队长有信,要你们立即出发,去杨家峪阻击敌人,还有要派人去联系独立团……”
杨家峪,位于南娄以南十公里,从李家坪出发,和从南娄北边的盂县出发,距离基本接近,车轴选择这里也是迫不得已,放出无人机时,他就先向南观察了一下,发现车站周围已聚集了大量日伪军,如果不在杨家峪驻守,接下来全是大路,基本无险可守。
杨家峪是附近最适合短时间死守的地方,村子西北,就是一座不大的高山,山顶有好几条山峰,每个山峰都是天然壕沟,最适合打阻击。
山南有败阵沟和园子沟,正好达到阻敌作用,但也有个坏处,那就是一旦敌人从盂县出发,经南娄提前到达,就可以绕到后面的北上庄,对扬家峪形成三面合围,到时就是想突围也无路可走。
见车轴命令民兵队停止前进,并派人上山开挖战壕后,所有民兵队都知道,考验他们的时刻到了,这一次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扛上千日军的攻击,才能保证身后运输队的安全。
这不止是一次考验,更是一次绝佳的锻炼机会,他们每个人都面色沉稳,没有一个退缩,更没有一个激动,只是默默扛着武器弹药,拼命往山上爬,他们都知道,自己一旦退缩,身后上千人就将有生命危险,既然加入了民兵队,就是要为保家卫国牺牲自己,又有何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