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扬心里跟着难过,可却又没有法子让师傅开心,不明就里,只得退了出去,将夜烟凝给他的羽毛,放在了案头的笔筒里。
山间的风,有些清冷,便是日头和煦,却也偶尔飘过一些浮云。
却说夜烟凝行得码头处,停下歇息。夜烟凝记得此处,正是她与桃夭摒除心中嫌隙的那处码头。但却物是人非,几日而已,夜烟凝叫了些吃食,细细看那店家,却是满脸的横肉,手脚粗壮,粗烂衣裳倒是从前那般模样,头顶的纶巾垂着,遮住了半张脸,那店家时不时的望向夜烟凝,目露凶光、夜烟凝心知这吃食里有古怪,但却不想招惹是非,假装休息。
从腰间摸出那只锦囊一路飞奔,全然没得时间去看里面究竟是何物。
锦囊打开,里面是一块翠绿的玉佩,正面雕刻祥云九朵,中间是一俯卧之神兽,目光如炬,獠牙凶恶,背面是三个字:镇海令。
这玉佩正如唐渺那翠玉长笛的颜色一般青翠欲滴又莹莹通透,夜烟凝甚是喜欢,便挂在了腰间,再看那锦囊,却是一张字条,上写三个字:追云山。
夜烟凝正思忖着这镇海令牌的用途,忽的一位白面书生走了过来,拱手道:“打扰了,姑娘,小可云游四海,行得此处歇息片刻,奈何这码头简陋粗鄙,可否借小可半副桌椅?”
夜烟凝瞧了瞧那人,脸上笑容恬淡,衣着也是一身正气,便点了点头。
那书生坐了下来,道:“多谢姑娘!”
待那店家上了酒菜,那书生也不吃,但瞧着夜烟凝腰间那块玉佩。原来他心里生疑:这镇海令牌千百年来都未见天日,如今却在一位形单影只的姑娘身上,且不说这姑娘看上去稚嫩,这镇海令牌却是山海阁的号令之牌,令牌一出,山海阁一百八十七位山主需听令行事,不得有误!
那店家眼见这两位客人不吃不喝,心里着急,来来回回踱了几步,忽然目露凶光,大喝一声:“他娘的等屁啊,快砍了他们下酒啊!”
只见这假店家从灶上抽了两把尺余长的生铁砍刀,挥舞着就向两位客人飞来,他那一声令下,埋伏在四周的几个同伙也挥刀弄棒,挥砍过来。
这白面书生不动声色,轻轻一拍桌子,十几根筷子飞将起来,这书生轻轻一撂,筷子飞将出去,根根打在恶徒们的额头上,看似无甚力道,却将那一众凶徒震得头晕脑胀,天旋地转。
夜烟凝起身,轻轻一闪,却踱到了她身后正要刺杀她的凶徒的身旁,点了他的穴,问道:“这里从前的老板呢?”
那人恶狠狠的啐了声,道:“杀了!”
夜烟凝不再多说,挥手打出诛云鞭,诛云鞭将桌上那碗酒端将过去,正落在贼人的嘴上,他呜呜哇哇的大叫着,酒却被灌下了肚,他登时脸色异常,渐渐扭曲,猛喷出一口血,费尽力气问道:“你,你为何不问、不问我是何人?”
收了鞭子,夜烟凝道:“你是何人,与我何干?!”
那一众人才待站好,却看得如此情形,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没了主意。
那书生打心底里佩服这姑娘的勇气,心里暗自赞叹。却在这时,忽然驶来一条船,船停下来便飘来一阵酒香。有位老者跳下来,不是旁人,却是御酒仙,他摇摇晃晃的,如痴如醉一般坐了下来,道:“你们这些没断奶的熊娃子,还不快滚,在这里碍手碍脚,省不得砍了你们的耳朵下酒!”
夜烟凝不识得御酒仙,御酒仙却识得夜烟凝。此时这老头是一口酒一句醉言:“好酒、好酒,天上才有,一口舒肠胃,两口舒筋皮,三口四口酒下肚,便是人间好轮回……”
夜烟凝不去理会,但问书生:“敢问公子,追云山在何处?”
书生便道:“这处码头有处断崖,断崖处西南方三百里,便是追云山。”
“多谢!”夜烟凝说罢待走,书生忙追了上去,道,“姑娘是何许人也,去追云山所谓何事?”
见夜烟凝毫不理会,便厚着脸皮道:“小可也正要去追云山,不如一起吧?”
“哈哈哈,你这书生,死不要脸,人家姑娘懒得搭理你,你何故硬要跟上去?”御酒仙一步三摇摆的走了上去,醉醺醺的道,“姑娘,我瞧你腰上这块玉佩甚是好看,多少钱买的,我儿子正需要一块这么好看的玉佩做聘礼,不若姑娘送与我吧!”
书生冷笑:“你这老头,借着酒劲胡言乱语,你当自己是谁,凭你也想要这玉佩,看剑!”
这书生从背上抽出剑,就刺向御酒仙,御酒仙是明白里装糊涂,这如同生死符咒一般的镇海令牌,虽是听闻,未曾见过,但这纹饰神兽之图案,却是如同传说当中的一模一样。
御酒仙不识得这书生是谁,心中没底,若单就夜烟凝一个,他倒是想切磋切磋自然,他是知道这夜烟凝手腕有伤的,且这伤永无可能愈合。
何况这御酒仙也并不知道他眼前这两位是何关系,若二对一,他是半点好处都捞不着。虚身一晃,倒在地上,喝了口随手拿着的酒,说道:“不给就不给,欺负我一花发老儿,诅咒你们永世不能在一起,哼!”
书生听得这老儿胡乱瞎说,也猜不透他是真醉还是假醉,收了剑,道:“你这无耻老儿,亏你这般年纪,净说些不着边际的瞎话,快躲远点,不然叫你花发变红发!”
又拱手与夜烟凝道:“姑娘请!”
上得船,驶向追云山方向。书生忍不住,又问道:“姑娘万勿嫌弃小可多嘴,姑娘身上的镇海令牌,却是我山海阁阁主之掌令,小可不知,怎会到了姑娘这里?”
夜烟凝从腰间拿出锦囊,丢给了那书生,书生接住锦囊,看了看夜烟凝,便打开来看,这追云山三个字,他却识得,正是山海阁阁主邪久王的亲笔。
见了这字,其他也无需多问,书生便单膝跪地行礼,道:“姑娘如何称呼,小可追云山殷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