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久王一个人待在无忧殿里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唐渺的归来,又是喜又是激动又是犹豫,却说犹豫的是该不该放下他那高人的身段。
默回原是被邪久王派了出去买些吃食,这回子大包小包的拎了回来,见了唐渺,忙鞠躬,唐渺道:“你买些什么东西?”
“师傅他老人家清闲的慌,派默回去寻些特产什么的,唐殿主一起来吃吧!”
默回正说着呢,只觉得一道寒光投向了自己,忙转头,却正是邪久王冷着眼瞧着他,他便立时噤了声,轻手轻脚的挪回了房间。
邪久王看着唐渺,笑道:“听他胡说,怎么样,看你身上未染什么风尘,定是没费什么力气吧?”
唐渺却问道:“那与人缔结契约的妖族,你了解多少?”
“不知道!”
“妖界邪皇重黎呢?”
“不清楚!”
“妖族七当家呢?”
“不了解!”
邪久王没好气的回答着。
唐渺不再说话,径自走向了末生林花榭,坐了下来,喝了口茶,便抬眼看着那些傲立枝头的末生花。
倒是这邪久王忍不住,心里虽然愤愤不平,好歹也是帮忙守着无忧殿与那释云宫的,怎的回来也不问一句平安?!
“你问这个干什么,那妖族不是几近改邪归正了么,今日魑幽族也已覆灭,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虽然是气鼓鼓的,邪久王仍是忍不住先开口,他一屁股坐到了唐渺对面,噘着嘴,是各种不乐意!
唐渺瞧了眼邪久王,道:“九百年未见,你越发修炼的如同个小孩子了!”
“你却也知道九百年未见连一句安好都不曾问过!”
“你若不安好,这世上还有谁能安好?”
好吧,邪久王认输了,这话说的虽不是十分顺耳,但总归是他对自己有信心,邪久王便立时换了笑脸,道:“那妖界三大氏族,却是魑幽族、傀魈族,另外最最让人头痛的,便是血妖族魑幽族就不说了,傀魈族估计也没什么可存活的了,倒是这血妖族,几乎无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否存在!”
“此话怎讲?”
“这血妖族是一个传说,未必真实,但也未必只是传说换句话说,就是不知道那妖界邪皇重黎如今是生是死!”邪久王拿眼睛示意了下自己面前的杯子,唐渺便给他倒了杯茶,这可把邪久王开心的几乎要蹦起来。他又接着说道,“如今的妖族,虽也是从妖界分化出来,但与妖界也算是相去甚远,妖族那位七当家,却也是有几分理想,他带领一众兄弟,却也是想向着寻常人等进化,说起来,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只是这位七当家行踪飘忽不定,要找到他着实困难!”
“找他做什么,有我还不够么?”
“不够!”
“嗤”
唐渺瞪了他一眼,道:“听说你徒儿鹊扬前阵子在精灵族帮过烟凝?”
“关我屁事!”
“叫默回去寻了他来!”
“不要!”邪久王气呼呼的盘起腿就转了过去背对着唐渺。
“闹哪门子脾气?”唐渺懒得搭理这个孩子似的家伙,起身,道,“但凭那御酒仙,搅不起如此大的风浪这晚风中,有些许血腥的味道,你可注意到了?”
释云宫里少了桃夭与秋余温,却也安静不少。这才入夜,已经安静的听得见远处山坡上的虫鸣。
夜烟凝立在灵儿墓前,原来一块墓碑,竟可以隔断两个人的牵绊。
“最近连翻征战,已是身心俱疲,早点休息吧!”唐渺走过来,为夜烟凝披上件披风,动作很轻,轻到夜烟凝猜不到那究竟是谁。
沉默许久,夜烟凝忽然道:“烟凝终究是个寻常女子,抚不平仇恨的种子,做不到那许多置之事外”
“你若想去搅个天翻地覆,我便也陪着你!”
夜烟凝转身看唐渺,点头,她想说些感谢的话,可总觉得语言太过简单,她对唐渺的感激,一辈子都无法报答!
不待她多说,唐渺已经拉着她的手腕,行起法术,二人赶往了仙族天泽圣地。
但这天泽圣地看上去却并无异样,并不是要举行什么大的仪式的样子,唐渺见一房间有几个仆从模样的男子在喝酒,他便给夜烟凝打了个手势,纵身飞将过去,倚在窗旁听了起来。
其中一个醉醺醺的说道:“却说那玄天郡的万郡主是何等的姿色,怎么就看中了那叛徒凌夜修呢,真是可惜了一株美人花!”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万郡主可是咱们未来掌门人颜孝昌的亲师姐,她喜不喜欢那凌夜修我不知道,但见这凌夜修重回仙族,却也是气势凛然,未必不会像多年前那样重新争夺君王之位,但若娶了那万郡主,可都是一家人了,没什么争不争、抢不抢的了!”
听得这些话,唐渺心里一怔。周遭似有巡逻的军队,唐渺立时飞了回去,拉着夜烟凝连翻飞跃,回到了乌土苦海里停着的船上,他说:“烟凝……”
可是话才出口,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是颜孝昌授印大典,便是有其他什么喜事?”夜烟凝看着唐渺,她轻轻一笑,说道,“想来烟凝与这仙族也并无相识之人,莫不是那凌夜修?”
唐渺沉默了,他知道就算是夜烟凝与凌夜修变成了对立氏族的仇人,他也不能抹去,他在她心里曾经深深存在过的痕迹。
“适才烟凝看这片大陆西北方向一处岛屿,却是张灯结彩……该是玄天郡吧!”
唐渺万没想到会瞒她不住,便有些紧张,他拉着她的胳膊,想说这就回吧,可是夜烟凝却忽然叹了口气,故作轻松的样子说道:“咱们来都来了,不若去闹个洞房吧!”
夜烟凝说罢匆忙转了身,朝着那玄天郡的方向飞将过去,不由得她动作不迅速再迅速,因为那泪水,已经扑簌簌的坠落,不由自主。
唐渺只看得夜烟凝少有的笑容,但却感受得到,那笑容背后的悲伤。痛,没来由的痛,痛彻心扉。
果然这张灯结彩是因为有新人。夜烟凝落在那热闹的人群面前,眼睛冷冷瞧着那系着红色绸花的新郎,就好像,看到了那天,她被投入乌土苦海的那天,意气风发的新郎颜孝昌一样,原来她从不曾经历过一场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