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渺登上彘荒蛮地这片大陆已是第二日晌午了,却是在半路误了小半天时间,只因风向忽然逆转,疾风骤然而至,船要逆风而行,何其容易。
放眼望去,却并没有夜烟凝的影子,唐渺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却是一打眼,不远处那棵树上,正似有片裙角迎风飞扬。唐渺连忙跑过去,扯下那裙角,心里猛地一惊:这正是夜烟凝所穿衣裙的裙角!
唐渺忽然又看到地上一滩斑斑血迹,不免更是心疼万分,才要循着些许踪迹四处搜寻,忽听得巨兽轰鸣的吼声,唐渺心里一惊,这彘荒蛮地,他唐渺虽熟悉,却也是第一次来,以往也不过是听说。
待那巨兽走近,唐渺心里一惊,细细看时,见那巨兽身上竟有道伤口,鲜血已然凝固,却似什么东西烧灼一般,唐渺知这怪兽受了伤,必然不似平常那强大的攻击力了,便行起法术,催动翠玉长笛的防御功能,他便如站立在一个无隙可乘的球里一般,行走自如。
那巨兽一边叫喊一边上蹿下跳,震的四处地动山摇,待不多时,便有一群巨兽围了上来,恰在这时,唐渺也发现了那个包围圈的缺口,也在那缺口处发现许多印痕,便不多想,飞跃过去,路过藤树屋,却见那藤树屋早已被踩踏破碎,那里并无夜烟凝的踪影,他只好忐忑不安的往前行进。
唐渺是知道的,若没发现尸体,夜烟凝一定是安然无恙的通过了第一关,这一关守关的鹰头狮身兽,虽是面目狰狞,却对人类尸体并无兴趣!
待过了三棵罗汉松,唐渺收了法术,这一关的守关兽是蝶翼凤尾兽,擅长吐火,利爪锋利无比。唐渺正想悄然前行,听说这蝶翼凤尾兽色彩艳丽,虽是巨兽,看上去却温柔许多,唐渺正是起了恻隐之心!
才走几步,唐渺就见地上处处是烧焦的痕迹,那触目惊心的痕迹,教唐渺心慌,他只安慰自己,烟凝一定不会有事,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心慌,往前走的路,似乎没有什么脚印了……
唐渺一面小心翼翼的走,一面瞧着地面上留下的蛛丝马迹,却甚是奇怪,待走了多半日,什么都没发现,再往前,却是一处绵延千里的断崖,深约十几丈,那地上长着丛丛簇簇的断肠草,打眼一看,甚是心寒,若一不小心掉落下去,只能身中断肠草剧毒,浑身剧痛腐烂而亡吧!
这处断崖倒也奇怪,毫无规则的矗立着些黄土堆砌的土墩,造物主当真仁慈,若要前进,也只能从这些矗立的土墩上跃过。唐渺只知道这一关的守关神兽乃上古神兽赤猿翼帝兽,传说这巨兽身如赤色巨猿一般,长有三只手、三条足,手足却无多大差异,指长爪尖,力大无穷。背上又长有三对巨翅,可瞬间飞跃千里之距,幸而这巨兽无头无脸无眼,除了这绵延数千里的断崖,它再不能去别处!
唐渺运起轻功法术,跃上那土墩,才落地,就听得振聋发聩的响声朝着自己飞速前来,不待唐渺看清那巨兽,这赤猿翼帝兽已气势磅礴般翻越而至,唐渺慌忙躲闪,竟险些落入断崖。这巨兽一边扇着翅膀,腾空而起,一边手舞足蹈,那强劲的爪足所到之处,皆能看到一股气流,若一般人,只这股气流便被瞬间掀入崖底,更别说被它捉住,只恐会被瞬间撕成碎片吧!
唐渺的法术大乘上善,此刻虽身处险境,唐渺也不愿冒然进攻,伤了这无辜的巨兽它不过在履行自己几千年来的责任而已!
不知不觉已是第二日午时,唐渺躲来闪去,既无法前进,又无法甩掉这巨兽,他的体力有所减弱,那巨兽却不见丝毫疲惫,唐渺甚是着急,既然不能硬闯,便只能智取了!
唐渺发现这巨兽虽看不见,可听觉却异常灵敏,加之可在空中自由翱翔,真是无懈可击,只不过唐渺也非常人,但这么耗下去,结果却是难说。唐渺连翻三个跟头,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待站定喘了口气,那巨兽也跟了过来,唐渺见这巨兽在空中转换相反方向时最为费力,许是因为体型巨大的缘故。
唐渺便牟足了劲,来回翻着跟头,迂回前进,才走了百余米,那巨兽竟发现了唐渺的意图,只见它停在一处土墩上,轰隆隆跳了三下,少顷,又跳了三下,随即一跃而起,双翅展开,停在空中。
唐渺以为这巨兽是在认输,哪料想,原来是它在呼唤同伴,待那黑压压的数十只赤猿翼帝兽如一泻千里的黄河般压过来时,唐渺的心竟慌张了片刻,看看日头偏西,看看崖底碧绿通透的断肠草,想想未见踪影的夜烟凝,他眼里、心里便弥漫起了彷徨……
却说昨夜凌夜修骑着快马星夜赶路,待要回魔族大陆,途径泗城边陲的森林,却忽然停了马,原来是有人挡住了去路。
凌夜修下马,语气冰冷,问道:“挡路者何人?”
虽是月光斑驳,却也看得出那人着装不似一般人,黑色底衫,镶银边,倒没什么纹饰,若说朴素,也说的过去。
“在下敝姓宫,名重四,是宫尘心的兄长!”宫重四手里拿着一根竹萧,从一头银色麋鹿上跃下,朝旁边的亭子走去,原来他早已在那里备了薄酒。宫重四见凌夜修不为所动,便落寞笑笑,“一杯水酒,交个朋友!”
凌夜修想到:既然你是烟凝的哥哥,但不知是要做什么,我且看你如何说!
凌夜修坐在了宫重四对面,说道:“你便是这泗城的主人吧?”
“何以见得?”
“我向来不问这些事,但能随便在泗城境地游走,想来应该是官家,更何况看你气质不凡!”
“闻听魔族闻风殿殿主由此路过,便是阁下吧,想来也是有任务在身,不便与外人透露吧!”宫重四倒了杯酒,看着那月色,又吹起了竹萧,这声音在这深夜里,竟多了些愁思。
凌夜修本不好酒,但看着宫重四吹奏了一曲,曲中都是些委婉哀愁,便冷冷问道:“你拦下我,却不是只为了让我听你吹奏一曲儿女情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