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穴,黑暗不知何处。
点点灰光,如同标记一般撒下细小的光芒。
仲泽的意识落在血脉中,跟随着光芒的牵引,像是被拖动着一般,穿过粘稠的混沌,缓缓上升。
“琮!...”
一声琮鸣中,仲泽心神一松。
像是游历在外走了不知多久,突然回到家一般,顿时放松下来。
“琮...!”
再一声琮鸣,被血脉们围在中间的火气,嗖地一声被石琮发出的光芒牵出,压在了琮底。
仲泽意识来到灵魂体中。
他站在石琮上方,远眺着一一融入本源的杂血血脉们,冲着在原地有些无措的祖血和牧魂虫血脉轻轻一召。
二者像是得到赦令一般,瞬息间窜入到仲泽人身虫尾的灵魂体中。
踏实、圆满。
这是祖血与牧魂虫血脉融入本源后,仲泽的第一感觉。
此时他才算是真正与牧魂虫本源完全融合。
连灵魂体,都似更灵动了一些般,多了一股生气和活力。
看着同样变得更加灵动的杂血血脉们的本源虚影,仲泽心中一动。
抬手轻点,十一颗牧种缓缓融入虚影之中。
杂血血脉们的本源虚影,只有本能,少有神智。
牧种的融入,就像是带去了灵光一般。宛如生命智慧的气息,在缓缓向牧种聚拢。
烙印的控制力瞬间被强化,如同他的分身。
“虽然一样,但还是叫灵种吧。”
“牧种牧魂!灵种赋魂!”
“灵种无须收割,长大后就如同是另一个我,一条血脉成长起来的我。”
仲泽心中欣喜。
灵种,一个或许连牧魂虫族,都未曾有过的运用之法。
“唔...”
虚弱的感觉,传至仲泽心间。
无论是牧种还是灵种,凝聚时都需要消耗他的一丝灵魂本源,作为引子。
一下子埋下十一颗,让他瞬感虚弱。
良久后,石琮镇压下的火气中,一条条火线沿着石琮向上攀爬。炙烤着石琮的同时,一股股热气从仲泽灵魂体的脚底钻入。
同样是火气传出的热气,经过石琮再传入体内,竟有一种如同温泉水没过身体的感觉。
微烫,但又极为舒适。
不知不觉中,魂体似被洗涤了一般,一粒粒不可见的灰尘被温热带出身体。
灰尘落入下方火气中,如同燃料,烧得水温更热,身体也更加舒畅。
灵魂体就像是被包裹了最柔软最温暖的绒被。
长久以来的寒冷和不安,竟被冲散了许多,思维也变得极为清明。
如同是醍醐灌顶一般,蒙尘的意识被清扫干净,以往许多修行上的迷茫和不解,竟纷纷明了通透。
“这是,杂质?”
“原来灵魂本源也并非纯净,如同身体,需要捶打煅烧。”
仲泽细细感知着变化,在火气的煅烧中,连石琮似乎也在炙烤中受益。
他做对了。
冷,点把火,没错的。
火气被镇压,灵魂本源被时刻煅烧清理杂质,无须仲泽意识留在魂土。
他带着杂血血脉们,意识回到身体当中。
回来简单。
去过一次,再回来,瞬间到达。如同有了一条不可见的通道,连接两地。
仲泽将杂血血脉们赶回血海,检查身体。
修行者,身体即使受创再重,只要有灵力、有灵药和时间,最终都会康复。
拘禁了火气,身体已不再恶化,但剧痛依旧难忍。
仲泽神识探入火燕给的纳袋中。
蛇纹人的奴隶总商营地的库房里,宝物种类很多。
其中就有不少灵药和治疗用的伤药。
他对蛇纹人的药品不甚了解,只找了些熟悉无毒的服下,之后慢慢调动灵力滋养。
疼痛稍减后,他又指挥夜蛛们,一点点将他躲避的地方扩大。
夜蛛体型大小不足幼儿拳头。
通道倒塌时,又多是大块的碎石,间隙较多,幼蛛们穿梭无碍。
三日后,他终于能舒展开身体,续接断骨。
十日后,仲泽神色疲惫地长吁了口气。
这次所受的伤,修复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复杂缓慢,好在纳袋中灵液、灵药充足。
不然仅凭吐纳,怕是数月也无法痊愈。
即使如此,如今他也才好了六七成。
剩下的,慢慢温养的话,也就是十来日的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仲泽自被埋在这里后,他与蛛后的联系便时断时续,到今日才有清晰感知。
蛛后被困在了某处。
他在养伤间隙,一直在思索着脱身办法。
通道位于地底极深处,岩石多是坚硬含矿,想要从这里挖出去,恐怕极难。
他神识展开探寻多日,周围除了石头,连一个活着的地底生物也无。
“挖!”
仲泽满是血丝的眼睛露出一丝狠意。
困在这里,虽然有灵液、灵药,但唯独没有食物。
他只是筑体期,远未达到辟谷的阶段。
短时间有着灵力支撑还行,要是过个数月,身体没有得到足够的食物补充,怕是会再次陷入虚弱当中。
到那时再想挖出去,怕就来不及了。
不再多想。
仲泽掏出一把得自库房的十字斧,对着巨岩小心劈砍。
从地底向上挖通道,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二次塌陷,所以他挑得都是巨岩边处小块碎石的地方,斜着挖掘。
夜蛛们则负责将挖下的碎石搬运填充到旁边的间隙中,用作支撑。
如此又是半个月,仲泽伤势痊愈,挖掘速度稍快,只是离地面,依然不知多远。
这半月,他在想办法挖掘的同时,蛛后那边出现转机。
它所在位置被一只鼠甲兽意外挖通,得以脱身。
此时已经与鼠甲兽一起逃出地底,在地面上寻找他的位置,想法救援。
五日后。
随着一块巨石挖穿,蛛后兴奋地将鼠甲兽踩在脚下,嘶嘶叫个不停。
仲泽同样高兴不已。
这一次真是凶险之极,若非他与蛛后有着印记联系,在大致确定方向后,果断让它指挥鼠甲兽挖出通道接应。
不然仅凭他的速度,再过半月,都难到达地面。
灰雾下的盆地,寂静无声。
身前不知多大面积的深坑,宛如末日下的残垣遗迹,被层层淡薄阴冷的雾气遮掩着。
偶有丝丝有毒的灰雾,从地面下的碎石缝隙中飘出,凝成一团,伪装成浓雾藏身在灰雾中,四处飘荡着。
远处,几只食腐的鬣狗,在残垣中小心徘徊的同时,微红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恐惧。
即使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依然无法让这些野兽明白,为何久居的族地,会变成如此大的巨坑。
仲泽在满足地睡了两天后,醒来看着眼前的残破景象,心神震颤。
方界,修为最高的是三阶。
可即使是三阶巅峰的修行者,在拥有战塔的同阶修者面前,仍如孩童一般。
因为,掌握战塔的三阶修者,能以战塔之灵去牵引法则。
即使只是一丝法则之痕,其强大也非三阶可比。
法则,是四阶独有。
四阶,威能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