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王殿下……”

郑鸿提起的名字，让刘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陷入了沉默。

边王，刘渊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说是十几年前的皇权斗争中唯一被齐安帝留下性命的皇子，被登基之后的齐安帝封为边王。

因为边王的驻地，就在于齐国的最北方的边州，所以叫边王。

边王与齐安帝这十几年来见面的次数不多，虽说按照皇家的规矩，边王就算被封了王，也可以住在京城，可边王这十几年来一直都住在边州，反倒是京城很少去。

也就每年的祭祖、新年、严寒的时候边王会回京城小住一段时日，但也跟不怎么与齐安帝见面。

尤其是在齐安帝沉迷于仙道，天天在宫殿内炼丹修仙之后，边王就更很少去京城了。

刘渊对边王的了解也都是这些，大多都是听路过丹安的人讲几句，更多的却不知道。

但他没想到边王的手竟然伸的这么长，就连平湖司内都有边王的人。

甚至还笼络了一州知州。

刘渊沉默着，路上郑鸿也跟刘渊讲明了自己的事情。

他不是唯一一个被边王殿下安插在平湖司的棋子，边王为了能够借助平湖司的力量，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布局，现在平湖司内的十二位巡使中，就有两位是边王的心腹。

就连七位巡查使里面，也有一位边王的人。

唯独镇守使没有。

毕竟镇守使严格来说已经算是平湖司的基石，其权利只在于司长和两位副司长之下，这种等级的存在，想要爬上去先不说要耗费多少时间，单单是审查这一项，就足以把任何人挡在外面。

边王谋划的时间不长，能够在巡查使中有人，就已经是相当厉害的事情。

而且不仅仅是平湖司，皇城司、天工坊，甚至是江湖中都有边王的眼线与棋子，其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布置这么多的东西，究竟是为的什么，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边王…殿下对圣上的位置有意见？”

犹豫了很久，刘渊才对郑鸿询问。

郑鸿冷笑一声道：

“意见？若是之前，殿下是没有的，可这些年来齐安帝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远的不说，就说这宁州大雨。

“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就要用一州之地百姓的性命作为自己的成仙之基，这种人又岂能谈得上是明君？他就如同前朝的晋光帝那样，是個彻头彻尾的暴君！昏君！

“若在这样让他继续下去，大齐国又如何延绵国祚！为了这大齐国，边王殿下才不得不这么去做。”

郑鸿在那里说着边王的好话。

事实上似乎也是如此，边王布置开始的时候，正好是齐安帝沉迷于仙道的时候，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多的时间，齐安帝依然没有改变。

大齐虽然还在运转，可朝堂之上以右相柳如卿为首的官员，已经在迎合齐安帝的喜好，将整个大齐内部搅得一团乱。

各地世家也不管，一度让那些世家当了各地的土皇帝。

宁州倒还好说，顾家虽然势大，却鲜少有仗势欺人的事情发生，可其他州的世家却不是都和顾家一样。

有些地方的世家草菅人命，有些地方的世家将平民当做奴隶看待。

各地都有乱象，只是乱象不显而已。

可若再这般继续下去，保不齐就会像前朝末期那样，各地纷纷起义战乱四起，最终将大齐国推翻，建立新的朝代。

边王此刻说是为了大齐国，要推翻齐安帝的统治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刘渊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边王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

如果边王早就知道了齐安帝的事情，那么他应该在这之前就阻止齐安帝才对，而不是放任他把事情做出来，才跳出来阻止。

心中觉得疑惑的刘渊，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道：

“为何边王殿下之前不阻止？”

郑鸿解释说道：

“因为殿下还没有足以推翻暴君统治的力量。”

“都已经在平湖司有了这么多的暗子，还有世家支持，为何说没有力量？”

刘渊不解。

郑鸿摇摇头，对刘渊道：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知道前朝是如何被我大齐推翻的吗？”

“…不是说，齐太祖陛下占据大势，裹挟着大势推翻前朝统治的吗？”

刘渊回想起自己知道的，忍不住说道。

前朝末期，那是比齐朝的现在还要悲惨的一个朝代，各地官员奢侈成风，每逢灾年他们宁愿把粮食放在仓库里烂掉，也不愿分给百姓。

偏偏那几年前朝连年大灾，各地都人死不断，天灾、人祸纷至沓来，让各地百姓苦不堪言。

随后便是各地起义，齐太祖就是其中之一，他合纵连横，与其他起义军一起对抗前朝，最后在众多起义军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最耀眼的那颗启明星。

接着就是典籍中记载的，齐太祖在最后一战中光明正大覆灭前朝元气，并取得天下。

典籍上，是这么写的。

“对，百姓中是这么说的，可是你觉得，既然咱们齐朝有平湖司，有异宝与神兵，前朝难道就没有了吗？”

郑鸿忽然问道。

刘渊这才想到这件事。

没错，神兵、异宝、怪异，并不是齐朝才有的东西，自古以来这些东西便存在于天下，所以齐朝有的东西前朝没道理没有。

相反，几百年的统治让前朝不知道积累了多少的宝物，其中肯定也有能够以一敌军的异宝。

起义军若无异宝，如何与前朝抗衡？

郑鸿继续道：

“前朝也有异宝，也有神兵，甚至现如今咱们平湖司的神兵【天工百变】，便是被前朝牢牢掌控在手的，若非当时有无数义士潜入前朝【天宝阁】，从神兵持有者手中将这把神兵抢夺在手，那当今天下恐怕依然是前朝的天下！

“而现如今，边王殿下面对的也是同样的问题，平湖司有异宝，有神兵，这些东西都被齐安帝牢牢掌控在手，若无相等的神兵异宝抗衡，殿下绝不是那暴君的对手。”

“所以，你们在收集神兵与异宝……”

刘渊想到这里，忽然瞪大眼睛看向郑鸿：“若真是这样，那丹安镇的飞燕刀……”

“是丹安城，算了，先不跟你解释这个。”

郑鸿无奈的笑了下，然后又很自得的道：

“没错，那飞燕刀的持有者，便是殿下之人，也是我让他来丹安城寻找天剑的。”

刘渊在这一刻，将所有的线索都联系在了一起。

顾家灭门案那几日，原本郑鸿不应该出现在丹安城附近，作为巡捕的他，虽然有在州内各地巡逻的职责，但大部分的时候都应该呆在宁州城才对。

但他却偏偏去了丹安城。

而后刘渊也知道了他的目的，郑鸿是因平湖司之命，去寻找天剑，才正好出现在丹安城。

结果到了丹安城没多久，金龙寺便被灭门，里面就恰好藏着天剑传人与天剑。

郑鸿本以为天剑应该是被飞燕刀他们拿走，结果第二天飞燕刀亲自找上门来，让郑鸿才察觉到，天剑竟然并没有被飞燕刀他们得手。

之后郑鸿等人怀疑上了与金龙寺有接触的陶芊芊，以及暂居在陶芊芊家的顾尘。

当时刘渊以为郑鸿针对顾尘是为了真相，可实际上郑鸿是为了神兵。

他觉得顾尘有问题，也是因为他感觉神兵可能在顾尘身上，只是谁都不知道而已。

接着就是妖女紫瞳半路掳走顾尘，然后是飞燕刀亲自找上门来。

飞燕刀因为是边王的人，所以没有对郑鸿下死手，但因为他是神兵持有者，单独放过郑鸿又会留下疑点，所以才让郑鸿的手下乌柴重伤，也同样让郑鸿重伤，但却没有伤他们的性命。

不然，能够轻易灭掉金龙寺的凶人，又岂会因郑鸿区区巡捕的身份手下留情？

“…怪不得你如此针对宁顺。”

刘渊想通了郑鸿一直都在处处针对顾尘的原因。

郑鸿沉声道：

“飞燕刀的持有者与其同僚，就是在探查顾谦尘之后才失踪的，并且至今不见踪影，而且之后又有一位宗师之上的存在出现，我们都在怀疑此事与他有关。”

一直听着这些的顾承礼，此刻也终于插话道：

“但没有证据，我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宁顺这孩子身上，应该有能让人不自觉向着他的特殊体质存在，这也是为何他能在顾家混的风生水起的原因。”

“啊？”

听到这里的刘渊不明白顾承礼在说什么。

郑鸿道：“你已经不自觉的被他影响了，包括我也是，而白大人是最严重的，她已经喜欢上了他，并且一旦提起他的事情，就会失去平日时的冷静，所以这件事我一直都没跟白大人说过。”

“……”

郑鸿的话让刘渊有些茫然。

顾尘身上有让人向着他的特殊体质在？

这世间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好了两位，剩下的事情，等出去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应该找到了灾的核心。”

顾承礼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停下脚步，看向眼前有黑气涌现的房间，对身旁二人道。

郑鸿点点头，也不跟刘渊说话，将自己的异宝准备好，转头对两人说道：

“等下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刘渊，你尽量保护着点知州大人，准备好了我就开门。”

刘渊沉默着不说话，顾承礼也只是点头示意郑鸿开门就是。

郑鸿深吸一口气，打开眼前存放着灾的房门。

原本郑鸿以为引爆灾厄的赵淳就在此处，他们需要面对的是可以操控灾厄的赵淳，可让郑鸿没想到的是，当他打开房门后，赵淳的确也在，并且就在灾的核心之中。

可除了赵淳之外，此地竟然还有另外的人。

那是一个手持长刀，有着六只眼睛的怪异生物，而从此人的穿着中，刘渊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他！！”

“谁？”

没见过黑死牟的郑鸿立即询问。

刘渊吞咽一声，苦涩的对郑鸿道：

“就是那位…夺走了神兵的…宗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