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和傅新贵喝的“酩酊大醉”,酒后张泽一口一个傅兄的叫着,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更何况自己马上要和赵盼儿成婚了。
三娘姐就是我的姐,傅兄就是我的亲姐夫,子方去岳麓书院的事儿,包在他身上,还让傅新贵好好考虑考虑入股的事,说要是赔了算他的。
说自己在京中一个做生意的好友已经是十八家行会总把头,人称“东京十八郎”,要不是怕树大招风,三十六少也不是不能当当。
在东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随便做些什么都能捡钱……
一通话说的孙三娘眉开眼笑,拍了拍旁边埋头吃东西的傅子方,至于他嘀咕的不想去外地读书,根本没听到。就算听到了,孙三娘也不会在意。
孙三娘没听到,傅新贵听到了,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对儿子科举的事不抱希望了。此刻又听到傅子方这样说,傅新贵心中不免又蒙上一层阴翳。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醉醺醺”的和张泽谈天说地,饮酒作乐。行商多年,要是这么容易就醉了,他坟头草该两丈高了。
坐在张泽身边的赵盼儿听了,眼神也不免的温柔了下来,甚至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刚刚拧的地方。
毕竟张郎能对自己的朋友这么好,不都是因为自己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倒要看看谁敢带张郎去那些地方?那个姓杜的是吧!记住了,等去了东京……
让他拉个三天三夜是不是太轻了?自己记得小时候听说按什么穴位可以“修身养性”来着?不过好像不能太大劲,力道重了容易一辈子不行啊,这样是不是太狠了?
东京
正在东京第一楼“醉杏楼”中,和池蟠边喝酒边吐槽高小娘子的杜长风,突然感觉一阵恶寒,瞬间酒醒了大半。不是吧?难不成这里也有高小娘子的眼线?
想到那个女人的恶劣性格,做出什么都不奇怪,想到连自己族叔都让自己见她绕着走,不由得对被纠缠的张泽默哀了一分钟……
哈哈哈,活该!张泽那个混球当初把自己骗进青楼,结果还守在门外听了一宿墙角,最恶劣的是把这个事写成故事,全东京城散播,让自己本来老老实实的读书人瞬间“声誉十倍”。
想着自己被老师——誉满天下的柯相公生生抽断了两根藤条。结果自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报仇,他却振振有词的说是为了书坊打开销路,还说什么黑红、丑闻的歪理。
还说什么自己也入股了,应该为了事业奉献一下,什么池蟠出钱了,怎么能让他牺牲呢?再说一个商户怎么能有京中杜家四房嫡子、清流的擎天白玉柱的弟子有“爆点”呢?
什么“爆点”自己也听不懂,说也说不过他,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的名字也和:
“进来了吗?噢,结束了!”
挂上等号,张泽还安慰自己,说什么:自己也是有词条的男人了。
听说连官家都知道此事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不然杜长风不能想象自己参加殿试的场景了……
张泽给出了解决办法,掩盖一件新闻的最好办法就是发生另一件更大的新闻。由他们几人合作的商会出资,让他公款复仇……
杜长风本想拒绝,但……自己空有杜家嫡子的名号,但实在囊中羞涩,族中给自己许了门亲事,结果女方婚期前半月病逝。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提过婚事,那晚自己虽然前面……略显不堪,但后来甚是勇猛,故事中也写了。然而世人如居正所言,只看到自己想看的……
自己不能杜家蒙羞,再说……那小娘子……真润!
从那之后,东京城中,世人皆知柯相公有一逆徒,乃是京中杜家的嫡子,要不是另一位清流大佬齐牧拦着,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之后杜长风以三十天三十家的战绩喜提“东京第一深情”的名号,从哪之后再也没人说过自己原来的名号了。自己这是成功了……吧!
杭州,钱塘
“什么,那个杜长风就是‘进去书生杜长风’?”赵盼儿听到傅新贵提到当年的事后,惊讶道。
张泽一听有些尴尬,但一想又不是自己,顿时没事了,略微有些心虚。只能在心中对杜兄说一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赵盼儿顿时感觉晦气,张郎怎么能和那种人做朋友啊!之前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还好张郎不想他那样……想着,赵盼儿脸上泛起红晕。
桌上,宋引章在叽叽喳喳地向不明所以的孙三娘解释这个故事……额,对于本人也可以说是事故……
东京,醉杏楼
杜长风感觉更不安了,现在有种回到三年前的感觉,那个他人生最昏暗的时候。
不安的杜长风顿时埋怨起张泽来,都怪那个张居正酒后胡言,说什么比起那些纯真的小娘子,他更喜欢什么生于春煦的灰烬,更喜欢有痛感的人生。什么相比洁白无瑕的灵魂,那些深渊中开出的花儿更触及人心。
结果好了,一语从谶,说了没多久就被高小娘子缠上了。那高小娘子是普通小娘子吗?那可是皇亲国戚,勋贵宗亲中的最有贤名的女子。
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就只有两朝重臣,誉满天下的宰相沈伦的亲孙女,清流文人最为推崇沈家才女,不过她十四岁就入宫了,刚入宫就被满朝大臣请立为后,虽官家不允,但她在清流中的声望可见一斑。
而没有敌手的高慧就是京中最有贤名的小娘子,拥有这么大的名号的小娘子能简单?杜长风身为世家子弟,虽然破落了,但其中的手段也是知道的。后来高慧的行为也说明了一切。
那个在张泽面前总是嫣然含笑,柔柔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郎;转身就烧了京中七家书坊,死伤十余人,只因这些书坊抢不过生意开始污蔑张居正的名声。
这七家书坊背后都是世家大族和朝中重臣,张泽本来做好了什么“分蛋糕”的准备,结果这些份子最后都给了高家,高慧成了张泽说的什么“股东”,不都是东家吗?说这么洋气干嘛?
而且那七家书坊有四家和清流有关,没办法,文人士大夫开书坊有天然优势。另外三家也是宗亲贵人的,反正没有一家是勋贵的。
差点他们就成了清流叛徒,勋贵走狗,幸好后来张泽又不知怎么把齐中丞拉了进来,以清流的名义入了“股”。
这件事之后,杜长风一直有些怕高小娘子这心狠手辣又翻云覆雨的本事,只能庆幸她是女儿身。
没过多久杜长风就发现自己话说早了,如果高慧是男儿,那她行事要有所顾虑,但她不是……
一个心狠手辣又不择手段且心眼极小,但身份尊贵、受尽宠爱、十分任性的小娘子有多恐怖……
从因为自己邀请张泽去了一次乐坊,结果那个杀千刀的去就去,还赠诗,关键还写的这么好,引得文人墨客交口称赞……
那个高慧不去找张泽,不去找那个歌伎,偏偏对付自己,简直不可理喻……当第三次从“奇形怪状”的女人床上醒来时,杜长风实在受不住这么大的心里阴影,跑到张泽面前求救,才得以解脱。
至于其它恶劣行为更是数不胜数,但张泽没事,池蟠没事,甚至那些侍女歌伎都没事,就逮着自己整……
池蟠看着对面这个头铁的杜四眼,身为好友不知是说他勇猛无畏好?还是说他人傻心大好?
都说枪打出头鸟,“东京第一深情”这么大的名号,以前张泽在东京,你还敢天天去让张泽请你喝花酒,说什么他欠你的。
现在张泽不在,准确来说是来了又跑了,让可以百无禁忌的高家小娘子气的拿那些女郎出气。
你现在不老老实实躲起来,别引火烧身,反而在这在这“东京第一楼”里说起她的不是,还什么幸好张泽跑了,要是你你也跑……
说你胆大吧?你不敢当着高小娘子的面说;说你胆小吧?你又生怕知道的人太少,挑在这儿,难道不知道你这张脸在这儿有多大名气?
不行,池蟠越想越害怕,自己最近还是离杜兄远点。虽然自己姓池,但也不想当“城门失火”的那个“池鱼”。
想着池蟠就要请辞,杜长风怎能愿意,他刚刚一直感觉不对,唯恐这时蹦出来几个高家的恶仆把自己打一顿,身边有个池蟠陪着,至少挨打时能有人替自己分担分担。
虽然不知道杜长风的“险恶用心”,但池蟠身为扮猪吃虎的典型人物,论阴,杜长风还太嫩了……自己委曲求全苦苦维持偌大家业时,杜长风还在被学堂夫子打屁股吧!
池蟠因此一眼就看出杜长风的小算盘,心中无语至极,怎么坑自己人时脑子转这么快?
池蟠不搭理他,起身走到门口,突然感觉不妙,直奔“雪隐”(厕所),门口就见到个熟面孔,瘦瘦高高的高家家仆——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