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田话音未落，张泽就打断了他，准备让他明白一下事情的严重性，直言道：“其实我原本登门拜访，是为了让崔姐姐和离的。”

不理会郑青田和崔氏变换的表情，张泽解释道：

“泽在京中受过崔兄照顾，身为好友，知道他和崔姐姐曾经相依为命，也知道你们姐弟之间感情深厚。

到了钱塘，又见这样的事，泽恐见不忍言之事发生。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泽不能不管。因此，泽之前来郑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崔姐姐和离的。”

崔氏有些担心了，难不成张居正这样的大才子也会开玩笑吗！不对，张泽以前好像就是以善谑出名的。

刚想说这个话一点也不好笑，但看着张泽认真的样子，严肃的脸上没有半分的笑意。崔氏有些慌乱了，忍不住问道：

“居正，这是玩笑吧！是不是故意考你崔姐姐，哎，你也太小看自己的名气了，你可是江南第一才子，在江南这边，谁不知道你的过往，这‘张善谑’还是你……”

崔氏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脸上强撑着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接着不知是反驳张泽还是反驳自己的说道：

“居正，这……这，何至于此啊！不过是偷偷贩了两船物件，人人都在做的事情，怎么会闹到要……要抄家灭族的地步。”

郑青田拉住妻子的手，给了妻子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用担心，有自己在！

郑青田有些后悔了，就不该为了让小舅子放心，把妻子留下来，显示什么鹣鲽情深。

毕竟是妇道人家，见识太少，一听就乱了分寸，不能像自己这般泰然自若。

慌什么！一看就不明白“每遇大事，必有静气，静则神明，疑难冰逝”的道理。

郑青田沉声静气的淡淡问道：“既然张公子说是原本的目的，难不成现在又有了别的想法不成。

郑某自认在江南也算有几分薄面，这点小生意也从没有吃独食，左右皆有分润，上下皆有打点，不敢说万事无忧，也称的上是稳妥了吧？”

“郑大人此事应该刚做不久？不出三年！事先也没有向可靠之人问询一二吧！在下说的可靠之人，是指在东京为官之人，不论官职大小都可。

哪怕是从京中归乡的文人名士也行，不论是请辞也好、被贬也罢、甚至流放过来的都行。只要最近三载在京中官场上的人，郑大人应该都没问过吧！”

张泽每问一句，郑青田脸色就差一分，对着张泽的诘问，只能默然以对。

张泽看着郑青田这副表情，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刚刚赌对了。

咱就是说，要不是京中那群臭不要脸的世家大族们，不讲武德，搞抄袭。郑青田也不会胆子这么大，连遮掩都不遮掩一下。

只是，人家有人撑腰，你有什么？盲目跟风，只能被当成可再生资源。

看着自己搞出来的小生意赚钱了，东京城里簪缨世胄的大人物们连脸面都不要了，都扑了上来，对于这些人而言，东京，没有秘密。

直接开始发挥古老的“超能力”——复制。

海运之事这么出名，连皇家都下场了，京城里的官员大都是知道内情的，没人敢不讲规矩。

结果那些“前浪”把消息封锁的太好了，像郑青田这些人一看，东京城里都是做这些的，全都平安无事，自己这么好的位置，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自己不用不是天谴吗！

张泽猜到了郑青田的想法，然后打破他的幻想：

“在下为什么知道郑大人没有问过？因为只要郑大人随便问过，就不会这般行事。哪些人会告诉你，这东京城里看着百花齐放的海运，背后都是有人的！”

张泽不等郑青田接话，直接自问自答，准备直接一口气“劝说”成功，嘴炮第一条，情绪为先，那股气势不能断了。

“郑大人可能会说，你也有过打点，上下也都有搭桥的抽水，可你上面有多‘上’？你是清流的人，清流见到你的心意了吗？齐大人见到你的心意了吗？忘本可是为官大忌啊！

平时不拜码头，就靠着那点供奉维持关系，事到临头，就是再多的钱，大人们不知底细，唯恐沾上麻烦，谁敢收？”

听了张泽的话，郑青田一脸茫然，甚至觉得世界观受到了冲击，怎么自己这几十年的为官经验，这就没用了？

以前不都是这般吗？都是先“出事”了，再“出钱”买平安。怎么现在世道变了，难不成自己这是先“出钱”，以后“出事”了才能平安？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都是清流的人还要先交钱，那还是不是自己人了？

还要时时上供，合着自己辛辛苦苦干着掉头的买卖，到头来成了一个打工的了！

虽然大宋没有这句话，但和郑青田的想法绝对如出一辙。

还不死心的郑青田，想着有些迟疑地对着张泽问道：“这……这还不行吗？以前为官不都是这样吗？这怎能说变就变？”

张泽听了直接回道：“以前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有些东西不能变，但有些东西就得说变就变。至于变还是不变？那还不是那些大人们说的算。”

张泽一听郑青田的不情愿就生气，我张居正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小官巨贪，出了事才找上头帮忙，合着平时没见到东西，现在出事了想到我了。

就是再多的东西，也不敢收啊！谁知道有多大的篓子！

回想前世看的那些影视剧，有多少这样的人被底下的人坑了？我收的还没你给的十分之一多，出了事我帮你扛。

扛过去了也罢，就算小亏，那要没扛过去，连带着自己进去了……

那多冤啊！你是享受完了，罪有应得。

我收的还没花呢，就进去了。

还要因为职位高，算成主谋。合着花钱的时候没成主谋，进去的时候成了主谋……

张泽只要想想就感觉委屈，但这就是大宋此时官场的真实写照。

不行！虽然张泽现在连小人物都不是，但他有着成为大人物的心。

为了自己的以后，这大宋的官场，是要变一变了！

看来是要自己这个90后（生于997年）整顿一下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