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你就是张居正吧!名满天下的江南第一才子,写了《牡丹亭》、《十日谈》、《人间词话》的张居正!
你写的《牡丹亭》我太喜欢了,尤其是序言的题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和开篇七出的戏结合在一起,‘笔在此,意在彼’,简直就是描尽所有人间之情的开始啊!”
见张泽挣脱自己的怀抱,苏大娘子也不恼,面对他的诘问只是面色涨红的看着他,兴奋的对张泽诉说着自己的激动之情,根本都不接他的话。
“额!我就是张泽,这位娘子是?”
张泽被杨夫人吵的有些头疼,对于她的开心,张泽只觉得吵闹!因此只能再问一遍。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这句话我也很是喜欢,说的太对了,不能死而复生算什么情,杜丽娘和柳梦梅这才是真正的爱情、至情!他们……”
对于张泽的问题,杨夫人表示丝毫没有听到,可能在她看到张泽的那一刻起,除了自己眼中张泽就没有外人了,包括张泽自己。
郑青田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解释:“居正,这就是杨大人的夫人,你那好友池蟠的故友苏大娘子。”
后面赶来的崔氏起身拉住苏大娘子,接过话,一脸歉意的对张泽说道:“苏姐姐平日里最是喜欢居正的文章,今天见到真人可能有些激动,居正不要在意,苏姐姐平日不是这般的!”
最后出来的就是杨知远杨大人,这位已近不惑之年就两鬓斑白的士大夫,明明站在最外侧却感觉无数目光看向自己,直教他无地自容。
当然,哪怕这样,要是让他训斥妻子一番,他也是不敢的。
杨知远虽然仕途不顺,但为人为官都是清正廉洁,自认也有几分风骨,对于自己的品行很是自信。既然无“权”无“利”,那就只能在乎“名”了。
因此对于郑青田的邀请,他是不愿意来的。自己可是清官,有风骨的。和他这样阿谀奉承之辈是两路人,既然没有共同话题,自己又何必叨扰呢?
可惜当时夫人也在场,本准备婉拒的杨知远在仆人说出张居正三个字后,就失去了说话的权力。
然后?然后就来了啊!
咳咳……虽然杨知远平日里对于结发妻子比较尊重,但他要是真的不愿意来,也……额!嗯……至少不会来的这么快!
对,就是这样!杨知远也是想来见见江南第一才子的。
虽然自认“清高”,觉得和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不同,但杨知远毕竟也在钱塘为官多年了,杨家虽然不算显赫,但在钱塘这片地方也是地头蛇了。
对于最近杭州发生的事也是略有耳闻的,先是月前许知州亲自给杭州各主官传信,当时就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后面没了声息。
在他们这群“志向高洁,品行端正”的“名士”等的焦躁不安,甚至怀疑是不是不来的时候,有老成持重之人却说,应该更加重视这个还未踏入仕途的大才子。
州尊大人不可能用自己的威信来开玩笑,既然说了要来,就一定会来。现在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人未至信先到了。
京中刚刚结束省试,张居正不可能不参加,从东京到杭州,最快也要月余。而张泽未到,信却先至,只能是用飞信传的。
从这就能看出这张大才子在清流中的地位了。
更别说前几天突然听说州尊突然放了三个小娘子的籍,允其归良。虽然是些没什么名气的小娘子,但一次性放出三人,还都归在同一人名下,可是绝无仅有的。
更别说最近那个清水中的清水官——杭州乐营教坊使,最近可是很活跃。当然,这么“清水”的教坊使还是比他们“权”重一点,但也就一点。
既然教坊使都行,他们上,他们也行啊!
只是苦于没有门路,眼睁睁的看着教坊使在那儿“上蹿下跳”的开口闭口张公子,他们也只能嘴上偷偷的骂一句:小人得志!
如今突然天上掉馅饼,费劲心思寻找的关系突然跳到自己脸上,杨知远虽然表面上无动于衷,但在妻子一锤定音的说一定过去时,心中也是乐开了花。
只是为了“风骨”,才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要知道自己那些“好友”为了攀上关系,已经把那三个脱籍小娘子查到祖上三代了,只为找一个由头。
自己啥都没做,就被人把关系塞到嘴中,杨知远直呼苍天有眼啊!
连看到妻子收集的几十套张泽的书时,也不心疼了。
结果……杨知远发现自己草率了!
看着眼前妻子的模样,他只想扭头就走,但两股力量按住了他的文人之心,一个是权,一个是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