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堂,徐子肃正与文兆顺闲谈,几道匆匆的脚步声便传了进来。
只见,正是郭义等人,与出去的一身空空不同,回来时,几人抬着两个木杖做成的担架,担架上传来阵阵恶臭。
“老爷。”
郭义面色阴沉的拱手施了一礼,这些东西已经足以说明事实。
“竟敢污染水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文兆顺一巴掌拍到了一旁的木桌上,面色气愤之色尽显。
郭义寒声道:“老爷,这些还只是一部分,水库之内野兽尸身多达二十多具。”
“这是要将我清灵县置于死地啊。”文兆顺暗暗道,随后再次看向郭义:“水库之中可处理干净了?”
郭义皱眉道:“已经处理干净,而且在水中投放了不少石灰,只是想要恢复水质还要不短的时间,而且水库中的水也已经到了井中,怕是要麻烦不少。”
“麻烦也得干,入夜之后每一口井中都要撒入石灰。”
“是!”郭义拱手道:“大人,幕后黑手可找到了?”
文兆顺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想来应该快了。”
······
张府,
张惟光一脸铁青的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儿子,胸口起伏不定:“逆子,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计策,你这是拿整个清灵县做陪葬啊。”
张秀虽然跪在地上,但是却满脸的兴奋:“爹,若是没有这次瘟疫,这些贱民又岂会心甘情愿的信奉神君?爹,孩儿做的没错,这是我张家翻身的日子。”
看着一脸疯狂的儿子,张惟光彷佛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念起昔日,也曾寒窗苦读,温文尔雅,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没错,是在那所谓的神君出现以后。
成神,长生,高高在上,真的重要吗?
张惟光眸中闪过一抹恍惚,属于人性的最后光辉在他脑海中闪过,他虽为富不仁,但也从不敢拿一县百姓开玩笑。
只是,眼下已成事实,再也没有悔改的余地了。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为父这就请示神君。”
而后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令,玉令呈现明黄色,其上一片空白,唯有身后有着一个君字。
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令,而后咬破手指,滴落在玉令上,玉令陡然浮现一抹氤氲神光。
见状,张惟光顿时恭敬的跪倒在了地上:“小人见过神君。”
“何事?”
“启禀神君······”
将此事说罢,张惟光的头埋得更低。
而那道氤氲神光则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那道身影才缓缓出声:“此事你自己决断,本君会给你一个帮手,记住,本君只看结果。”
“是,神君。”
随即那道氤氲神光缓缓消散。
张惟光呆愣了片刻,心中陡然浮现一抹失落,原来所谓的神,为了达到目的,也是要不择手段的,如此一来,人与神又有什么区别?
“爹,神君同意了。”看到神光消失后,张秀从地上爬起兴奋的喊道。
张惟光点了点头,随即将玉令递给了张秀:“日后的事儿,你自己来吧,爹就不插手了。”
“爹,你~”张秀眸子闪烁,却没有直接接下。
见状,张惟光欣慰的点了点头,也不枉费他数十年的教育之恩:“拿着吧。”
“孩儿一定不会令爹失望。”
说着从张惟光手中接过玉令,眸中贪婪之色一闪而逝。
终于得到了,
在听到成神两个字后,他便暗下决心,一定要成神。
凡人生老病死,挣扎于尘世之中,也不过百年岁月,但若是成了神,那将会是永生,高高在上的神,一定比人要快活。
张惟光则是摇了摇头,若是之前,他还有几分心思,但是在见识到所谓的神君后,他想要成神的心思就淡了许多,将人视作棋子,这般神,不做也罢。
只是,秀儿他~
轻瞥了一眼迷醉于玉令的张秀,暗叹一口气,他沉浮商海十数年,对于人性再通透不过,只是希望他不要后悔。
······
夜,
黄师爷率人赶回,
文兆顺急切的问道:“如何?”
黄师爷缓了缓心神开口道:“大人,整个清灵县只有一地未曾遭受瘟疫肆虐。”
“何地?”
“张府。”
文兆顺皱眉:“哪个张府?”
“大人,前几日对峙公堂的那位。”
文兆顺猛然将目光看向徐子肃:“小师傅可是早知晓了?”
徐子肃摇头:“只是有所猜测而已。”
“还请小师傅明言。”
“神明想要提升实力,就需要有人供奉,汲取香火之力。日前,施主奉朝廷之命损毁神庙,致使神庙香火断绝,所谓的神君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那日由张家带头,故而小僧大胆的猜测,张家背后或许便是那神君,眼下这场瘟疫,也只不过是其聚拢民心的手段而已。”
“既是如此,小师傅为何当日不说?”
当日?
自从他背刺之后,这些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哪里有给他这个机会,而且当时即便说出来,恐怕也没有几人会相信。
问出口后,文兆顺就感到一丝尴尬,当日似乎真的没有给小师傅这个机会。
“小师傅,等神君出手,尚还不知何时,眼下我清灵县的黎民怕是等不到那时候,还请小师傅出手相助。”文兆顺沉吟半响,恭敬道。
“可,但是需暗中进行。”
“让这芸芸众生看清这所谓的神明真相。”
“如此,本官多谢小师傅。”
······
接连数日,张府都未曾有所动作,好在这几日他暗中将百姓救治了下来。当然,城中的哀嚎声,也多是人假装的。
县衙,
茶盏被文兆顺狠狠的摔到了地上,面色阴沉如墨。
“真是岂有此理,身为神明竟然不顾黎民死活,这般也配称之为神吗?”
之前为做善事而显灵立好的人设,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幸亏我等焚烧了神庙,若是信仰这般邪神,免不了生出祸端。”
“还有那张家,竟然助纣为虐,属实可恶至极。”
“待此事之后,某定要他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