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史之地乃是大秦京畿所在,地处于关中,土地平坦,水资源丰沛,灌溉条件优越,此地乃是重要的粮食产出所在,亦是大秦最重要的粮仓之地。
如今这个时代,南方地理条件虽然极为适合农作物生长,但除却楚地所在之处粮食产出富足,其他各地尤其是珠江流域以及更南方之地乃是百越所在,农耕之事,无法与中原,甚至无法与巴蜀相比,处于蛮荒所在。
除却关中,楚地,以及蜀地所在之外,关东之地亦有着足够的粮食产出,至于北方以及东北地区,此时皆是人迹罕至之地,处于莽荒之所,野兽众多,人迹罕至,只有寥寥部落分散于其中,如此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是以如此看来,关中作为最重要的粮食生产之地,不仅土地条件极好,而且对于土地的利用程度亦是最高,并且耕种技术亦是最为顶尖之列。
当然,关中之内农耕之地与关东之地亦是存在一些差别,乃是小麦与粟的种植分布和比例不同。
关中之地渭水、泾水交错,更是在此两条河流之上衍生出诸多支流,为较为需要水分,产量更高的小麦提供了有利的灌溉条件。
而粟却是一种耐旱性质极强,并且并不需要太过照管即可有收获的物种,虽然产量有限,但以大量土地为基础,总产量亦是极为可观。
此时代出农作物无非五谷,粟,麦,梁乃是最主要的农作物,其中因为粟之生命力极为顽强,易生长,是以得到广泛种植,但在水源充沛,灌溉条件便捷之地,小麦的种植亦是逐渐凸显,甚至大秦之所以能够吞并六国,兼并天下,与关中地区小麦的种植亦是存在关联。
此时已是暮春三月,夏色渐浓,大地早已复苏,野外之地一片绿色,渭水南岸广阔土地之上,众多黔首此时亦是或行走于田边小路之上,或耕作于田地之中,阔野之中,人员点缀在土地之上。
放眼望去,田地之中,老黄牛拉着耒耜正在翻土,一排排,一行行,所翻泥土深度不足半尺,极为浅显,其间更有官吏在此期间进行指导耕作之事。
对于此种场景不要感到奇怪,秦朝时期农耕受到官方干预、指导乃是明确写进秦律之中,是以田地之中见到官吏并非罕见之事。
放眼望去,广阔视野之中,田地之中人员分散开来,并未有拥挤之感,浮现在人眼之中的皆是一片忙碌景象。
此时正是春耕之际,对田地进行翻土,来日进行种植,正所谓春耕,夏种,秋收,冬藏,莫不如是。
只是就在这种忙碌之下,一片足有上百亩的田地之中,此时却无一人于其中劳作,进行泥土翻新。
此时一处满是新绿的柳树树荫之下,两个身着暗白袍,衣衫尚算齐整之人,此时正看着这片土地,彼此之间进行着交流。
“此地之主乃是何人,如今春耕将过,却无人来此翻新泥土,准备夏种,如此乃是大罪,我等虽是小吏,但肩负其职,自是不能视而不见。”
其中一人面容端正,气息刚凛,此时对另一位如此说道,其神色之中带着浓烈不满,似乎两人之间的交流并非愉快。
“阳,莫要言及我未曾提醒于你,此处田地已处于出售之中,听闻近日被一位公子买去了。”
言及此处,此人随后方才低声再次说道。
“是以,你莫要如以往那般寻上门去,否则我亦要受你之累。”
说到这里,此人拿起手边的水壶喝了口水,其眼中流露出警告之色,生怕自己这个同僚不知天高地厚,不但为其自己惹上麻烦,还要连累自己。
“公子又如何?在大秦律法面前,即便是丞相,若是违背了法令亦要受到相应的处罚,更何况是一位毫无爵位之公子。”
听到此人之言,被称之为阳之人却是冷哼一声,极为不屑地说道。
“住口!阳,此言莫要于人前讲,否则,我等之间自此乃是陌路之人,彼此并非相识,莫要累我。”
阳之言落下,此人却是顿时有种惊心肉跳之感,慌忙之间顿时左右看了数眼,确认此地并无他人,其方才放下心来,但即便如此,其亦是如此郑重告诫到。
“武,你为何如此胆弱?简直辱没此名!对此不尊法令之人,我等虽位卑,但亦要践行律法,否则律法不通,我大秦危矣!”
听到武之言,阳却是面色之中有一丝忧虑之色,其看向武之之神色更是带着一抹轻视。
“我胆弱?”
对于阳之言,武顿时不满,其自身乃是八尺大汉,本欲奔赴战场,杀敌立功,然后封爵,获取荣耀,如今却是一小吏,其早已心生不满,此时闻阳之言,武顿时爆发了。
“阳,你岂能轻我?”
怒吼一声,表达心中愤慨之后,其方才满腹仇怨说道。
“如今六国皆归我大秦,再无战事,即便我空有一身勇力,亦无可用之处。”
感叹一声,武再次言到。
“如今,傅籍之后,虽有兵卒之役,却无征战之机,更无获取功勋之处,我心中岂是好受?”
“听闻北方蛮人多次侵扰我大秦之地,我多次申请前往皆是无果,如今天下安定,今后看来唯有与你共事这小吏一职,升迁,爵位此生亦是无望了。”
言及此处,武神色之中颇有些落寞,却是其乃是家中三子,其父虽有爵位,但早已决定将爵位传给伯兄,仲兄以及其他阿弟、女弟则需自己谋求出路。
幸好其父与县令有旧,其方才得到进入学室之机会,经过一番学习以及诸多考核之后,武方才成为一名小吏。
武乃是如此情况,阳亦是如此,其虽与武稍有差别,但亦基本相同,亦并非家中长子,爵位无望,经过一番关系,学习,考核等诸多过程之后,其成为了大秦的一名小吏。
只是两人负责方面却是指导农业生产,其虽知晓耕作之事,但若说有何特有心得,却枉然,其亦只能按照秦律规定进行监督掌控指导,仅此而已。
“扯远了,我等讨论之事乃是眼前搁置田地,你是否与我同去?”
至于阳之言何意,武却是甚为明白,乃是直接寻到田地主人,督促其尽快将田地翻新,然后准备夏种。
以往其跟随亦罢了,面对之人不过商贾富人之流,地位地下,但如今之人,据说乃是一位公子,是皇帝陛下的阿子,如此上门岂不是自寻麻烦?
可是面对死党之言,武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如何选择?情义还是生命?最终武还是将心一横,决定跟阳走一趟。
就在武将心一横决定与阳一起赴水火之际,两人耳边却突传来了马匹的啸叫之声,放眼望去,却见一位华服少年策马扬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