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无我带林真小师弟，一口气逛完了中城、东城、西城、北城。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来到南城……

皇城之中，南城是一个极特殊的区域。

首先，南城没山。

第二，南城基本上都是穷人。

甚至，南城还有很多贫民窟。

第三，南城的穷鬼也不认为皇城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第四，南城三教九流应有尽有，极其复杂。

第五，南城的人，很喜欢笑，自嘲为“穷乐呵”。

……

这师兄弟俩，逛这个南城，一直从傍晚逛到天亮。

然后，幕无我带着林真来到南城【破心海】旁边，吃上南城最著名的“阿婆豆汁”……

喝完一口，林真差点想把它全吐回碗中……

幕无我笑道：我第一回喝的时候，也是这样难受的；但你把它吞下去，你才算是不枉来皇城一回。

林真点点头，把极度腥爽的豆汁强行咽下去。

幕无我淡淡道：宫里的那位皇尊，有时也喝这个的。

林真质疑道：他心里有南城吗？

幕无我叹道：有些东西，你可以没有，但不能明说，该装的时候，还得装。

林真道：你们大人的世界，真的很麻烦，很累。

幕无我笑道：你都敢跟陈道久勾搭，而且还勾搭得这么紧，你还能不累吗？

林真点点头，他不得不同意幕师兄的这个判定。

陈师爷显然不是那种可以不管闲事的人。

一个人挂念的东西多了，他岂能不麻烦，不累？

……

吃完早餐，幕无我带他到【破心海】的水岸。

清晨的【破心海】，水面一望无际，湿树摇曳，水鸟快飞，薄雾轻飘，风景极其美丽。

幕无我道：小师弟，南城甚至整个皇城的魂，就在这一片【破心海】。

林真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呢？南城不是还有【九海】中的另一海【赤珠海】吗？它也不比【破心海】小呀。

幕无我道：因为【赤珠海只属于南城，而【破心海】属于整个皇城！

林真还是一脸迷惑。

幕无我再道：【破心海】里什么都有，有最原始的人性、最扭曲的欲望、最纯真的守望、最深奥的法则、最狂妄的掠夺……

林真一惊，问道：幕师兄，您在皇城里生活了多少年？

幕无我叹道：1375年了。

林真喃喃道：难怪你这么了解这座皇城。

幕无我微微一笑：你迟早会长住皇城的，以后你自然就懂了。

林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幕无我又问道：我们把整个皇城都逛了一个遍，你最喜欢哪个区域？

南城！……林真毫不犹豫地道：其他区域其实都差不多，只有南城是独一无二的。

为什么？……幕无我问道：你的选择很令我迷惑。

林真认真地道：只有南城，才能让我想到幕友司、陈师爷、李沉师兄，还有我那些朋友们……

幕无我叹道：你太重情，以后绝对会出问题的。

林真点头道：不重情，本身就已经是问题了。

幕无我一愣，呵呵一笑，拉起他的小手，一起化作一道玄光走了。

……

东城，凤凰山，凤凰书院，归心别院。

静室内，归心先生望着蒲团上的四位少年，沉声道：你们梁师兄为何没来？他忘了今日乃【破心海之局】的交卷日子吗？

一位长相朴实的少年行礼道：启禀先生，梁师兄昨晚于【破心海】之畔枯座整晚，今日凌晨突然放声大笑，然后跳入海中，再也不见踪影了。

归心先生一惊，道：顾怀，他为何如此？

顾怀道：梁师兄说，三月之后他亲自回书院来找您请罪……

归心先生微愠道：胡闹！

其他三位少年也面露讶色。

梁师兄是他们五位师兄弟之中资质最高的一位，极得归心先生的器重甚至宠爱，甚至被公认为龙归心先生的衣钵传人。

谁能想到，在此等关键时刻，他却掉了一个大链子。

归心先生轻叹一声，让四位学生把各自的文章交上。

四篇文章，他看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完。

他的眉头一直在紧皱……

四位学生的四颗心也在紧皱……

放下文章，他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归心先生，好久不见，我给你带来一位小朋友……

归心先生本就紧皱的眉头，越发扭曲了。

他的人性仿佛也要开始扭曲了。

他一抬眼，就看到静室中平白多了两个人……

幕无我和林真！

幕无我呵呵笑道：听说归心先生您今年的大题是【破心海之局】，是吗？

归心先生点点头，招呼两位客人坐下。

顾怀等人上了茶。

归心先生这才道：幕道友，好久未见，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破心海之局】呢？

幕无我道：今日凌晨，我在【破心海】见到你的弟子梁初突然大叫一声，跳入海中……

归心先生道：他可曾跟你说了些什么？

幕无我望向顾怀，道：你的这位弟子当时也在的，梁初倒没说别的，他只说了一声“【破心海】不可破也”……

归心先生脸色一沉。

幕无我又道：归心先生，你这回出的题太难！

归心先生没好声气地道：幕先生什么时候突然对做学问感兴趣了？

幕无我淡淡道：我只对提升修为和杀人感兴趣。只是此回归心先生你做得太过份了，所以我忍不住上门说你两句。

归心先生的心里已经开始在问候幕无我的爹娘了，但总算他还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还记得自己的四个学生在现场呢……

他咬了咬牙，道：幕先生有何高见呢？

幕无我道：高见倒是没有，低见也没有……

归心先生气道：那么再见！

幕无我笑道：瞧瞧你这小家子气！我没有高低见，但我的小师弟却有呢！

他轻轻拍了拍林真的肩膀。

林真倒吸一大口凉气，低声道：幕师兄，你怎么把我卖了？我可没什么学问的说！

幕无我道：你行的！相信我！

然后把他推到归心先生面前。

归心先生勉强看了林真几眼，然后皱着眉问道：请问小道友您如何称呼？您对【破心海】有何见解呢？

林真道：我姓林名真，昨日刚来皇城，对南城也好，【破心海】也罢，也没什么见解，我幕师兄是在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