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泛舟游湖(1 / 1)与影相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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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跟小婵一起吃了晚饭,就继续去书房练字。小婵在一边做针线活,看着她专注的神情,陈云逸也没去逗弄她,一边临摹着字帖一边在脑海里想着今天的际遇。

能够遇到陈圆圆是他不曾想到过的,而陈圆圆的名气也是在后世才被炒的飞起,以前陈云逸只是通过电视电影里才对她有些印象,但那些印象都是经过艺术加工才呈现出来的,就像一个缥缈无踪的幻影,让人看不真切。今天活生生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有一种迫切想要拥有的冲动。美好的事物都会想着去占有,这是人之常情。可陈云逸所想的拥有更像是一种怜悯,是一种呵护。看到她那哀怨的神情,心下就是一疼,恨不得要去以身替代,来分享她的喜与乐,苦与悲。

“公子,你困吗?”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陈云逸的沉思。

“哈哈,是小婵想睡觉了吧,什么时辰了?”

小婵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道“二更天了”

也就是晚上9点了,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练字,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哦,那我们去睡觉吧”

“好的,我去打水伺候你洗漱”

等陈云逸收拾好书房回到卧室,小婵已经打好水等在那里,在她的伺候下洗了脸和脚,小婵出去倒了水又进来走到床边。

“我这里没事了,你去睡觉吧”

“我。。。我。。。我给你暖床”小婵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用,你赶紧去睡觉吧”陈云逸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温和的说话。

“公子你是嫌弃我吗,我知道丫鬟是要给主人暖床的。”

“你没看现在是什么天气了,也不冷,还暖什么床啊。”

“是要冬天才暖床啊?”小婵将信将疑的问道。

“当然啊,现在这个温度你来暖床,不是要让我出一身的汗”

“乖!去睡觉吧,到冬天了你再来给老爷暖床。”

小婵听他这样说,才高兴的去了。

陈云逸看着小丫头一蹦一跳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这些。老爷我血气方刚,你来暖床岂不是让我禽兽不如了,这让他想起了网上的那个段子。。。

第二天陈云逸很早就醒了,毕竟在现实世界,还从来没九点钟就上床睡觉的。他出了门顺着平江河岸边跑步。等跑步回来简单的清洗了下身体,老李就来报,说是住在不远的陈家夫人,派了婢子来送几份礼物,正在门口等他。

陈云逸出了门来,就看见门边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正是莹儿。

“给陈老爷请安!”

“你家老夫人也知道我去圆圆姑娘那里的事?”

“夫人一直卧床,哪里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姑娘的意思,昨日陈老爷给的太多了些,不能不好生回礼。”莹儿唯唯诺诺的回道。

“我和你们姑娘一见如故,那点钱不算什么,况且你们家要还旧债,老夫人还要吃药,你们家姑娘偏偏还只肯当个清倌人,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莹儿被陈云逸的话说到了心坎上,眼圈红了一红,又忍不住问道:

“陈老爷可是要出城?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陈云逸不由问道:“莹儿可是还有什么事?”

莹儿咬咬牙,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来找一个才见了一面的人帮忙。

但是自从自家姑娘卖艺以来,从南京到苏州,那么多客人里,也就这位陈老爷不把她当奴仆看待,语气平和温暖,毫无高高在上的姿态。

所以这件事还只能来求求他。

“不瞒陈老爷,婢子这次实则是自作主张想请陈老爷帮帮我家姑娘。”

陈云逸心里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有什么事,你且说来。”

莹儿走近了两步,难为情的压低了声音:“我家姑娘在南京也有偌大的名声,在南京一载就还了近半的债务,还让老夫人日日有好的药吃。可偏偏回到苏州后,每次要与客人算茶资的时候,客人大都不甚主动,而我家姑娘也是个锯嘴的葫芦。”

“一些相公拿住了我们姑娘的脾性,每次陪了整日只给个二三两,甚至有的还只肯说几句好话、留几个字就算茶资。只有婢子脸皮厚,硬生生要了几次,还挨了无数的骂。”

莹儿看了看陈云逸的脸色,顿了顿道:“明日里,范家的公子又约了姑娘去游太湖,每日只肯付五两银子的茶资。而且每次都会灌我们家姑娘的酒,上一次给我们的竟还是宝钞。我劝姑娘不要去,可姑娘却说五贯宝钞也能买半副药给老夫人服用。”

她说着忽然跪倒在地。

“婢子痴心妄想,能不能请陈老爷也去太湖一次,只装作偶遇一面,婢子再把陈老爷昨日给的茶资说一说。让这些相公们不能那样作践我们姑娘!”

若是别家歌姬的婢子对他说这番话,陈云逸肯定不会相信。

可他联想到陈圆圆那偌大的名声,又能冠绝南京那等繁华所在,竟然连区区千两债务都还不了,莹儿的这番话就让陈云逸深信不疑了。

陈云逸本就有意亲近陈圆圆,这正是大好的机会。他扶起莹儿问道:“那你说我那个时辰去偶遇最好呢?”

“陈老爷只要赶在吃午食之前来就行,那范家租的是珍珠坊,你别找错了”

“绝对不会搞错的,你放心。”

莹儿道了个万福就走了。

范家是太仓州的大户,家中良田数千亩,祖上也出过举人和进士。

这日约了陈圆圆来游太湖的,正是范家长房的嫡子范亭藩。

范亭藩虽然只考了个童生,但在苏州一带风月场里也有些名声。

此次包下一艘画舫,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五六个同窗和两三个才名在外的士子同行,又请了七八个有牌面的妓子,并陈圆圆等三位清倌人相伴。

说起来陈圆圆的牌面是诸人中最大的,可给付的茶资比之两个清倌人还要少一贯,就是因为有些乡音俚曲陈圆圆是绝不肯开口的。

陈云逸在家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又回到现实世界买了一套紫砂茶具,还有顶级茶叶和点心,就赶去了苏州码头,租下了一艘极大的“邀月坊”前往太湖,准备与陈圆圆来一次“偶遇”。

“邀月坊”是艘真正的游坊,有厨子有乐师,但不提供女乐,正适合与女儿家谈情说爱,更重要的是邀月坊比范亭藩所雇画舫要整整大上一倍。

邀月坊驶出码头,陈云逸只对船主说了声“要找珍珠坊”,船主便大拍胸脯夸下海口。

“客人只管安坐,不消半个时辰便能如愿。”

六月初的太湖烟波浩渺,水波粼粼,波光艳丽。

邀月坊走了两三刻,便远远看到一艘画舫正在前方巡游。

船主笑道:“客人来看,那不就是“珍珠坊”么?”

陈云逸笑着与船主耳语几句,船主连连点头,直叫他放心。

邀月坊快速的靠近珍珠坊,坊上乐师们也奏起了乐曲,单凭乐师们的数量就轻易压制了珍珠坊内的丝竹声。

范亭藩正在给陈圆圆灌酒,却被邀月坊这不速之客生生打断。

陈圆圆松了一口气,但她不知道莹儿与陈云逸之间的约定,也对主动靠上来的邀月坊感到好奇。

“不知是哪位兄台,故意与范某顽笑?”

范亭藩拱手大声笑问,一点不落场面。

只见对方船头上有一俊逸的年轻人独自伫立,却看都不看他,只对着珍珠坊内笑问。

“适才陈某似乎看到了陈大家的芳驾,不知可否请大家上坊一叙别意?”

范亭藩当即色变,这人是谁?

竟然敢当着他的面邀他请的清倌人,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莹儿伸出头来,“惊喜”出声:“原来是陈老爷,我家姑娘早就想着要好好谢过陈老爷呢。上次只略坐两刻,却舍了四两足金,刚好解了我家的难处。”

她又转头对舱内叫道:“姑娘,是陈老爷来了!”

范亭藩脸上微微变色,这陈圆圆的丫鬟分明是在暗中讽刺他范某人吝啬,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寻来的事托儿?

他呵呵冷笑:“这位兄台,凡事有先来后到之说。陈姑娘已经与我等约好,汝还是再另约吧。”

陈圆圆见是陈云逸也很惊讶,可不妨莹儿居然说出一番话来,她想拦都没拦住,这下算是把范亭藩给得罪死了。

她正要说几句话,化解一下尴尬,谁知莹儿的嘴快得跟雀儿一样。

“范官人却是说笑了,咱们行当里的规矩,客人未付茶资之前,姑娘都可自行离去的呢!”

待陈圆圆着急忙慌的捂住莹儿的嘴,可范亭藩已经怒了。

“呵呵,既然如此,送客!”

陈圆圆不得已,只能上了邀月坊来。

可那范亭藩毫无风度,未等董小宛完全上了邀月坊便叫人开船,湖浪一卷,陈圆圆差点没站稳,却被一双大手稳稳扶住,正是一脸笑意的陈云逸。

陈圆圆脸色微红:“不想与陈公子,如此巧遇?”

“人生哪里来的巧遇?”陈云逸笑着将陈圆圆扶入舱内,“在我看来,诸般巧遇不过是千百世苦求得来的因果罢了。”

陈圆圆见他说的颇有禅机,忍不住问。

“这话可是有什么典故?”

陈云逸安然坐在陈圆圆的对面,笑道:“佛陀弟子阿难在出家之前,在道上遇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有多爱慕这少女?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这少女从桥上走过。”

陈圆圆听了这话,俏脸微红,心里想到“原来这个陈公子也是个口花花的,而且水平还要高出他人不止一筹。”

“既是五百年又五百年复五百年,却不知圆圆要如何偿还这么大的因果?”陈圆圆巧笑嫣然,显然对付这种场面颇有心得。

陈云逸笑着回道:“我这里有一份曲谱,只要圆圆姑娘能为我清唱一回,此因果便自行解去。”

陈圆圆微微正色道:“不知陈公子可知圆圆有两不唱么?”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陈云逸也不回答,只自己笑着唱了几句,见陈圆圆面露满意之色,这才把从网上抄写的曲谱递给了她。

陈云逸想追求陈圆圆,赠曲谱给她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已经是明末,早过了偷诗盗词的最佳时期,就剩寥寥几首可用,总不能一见面就来首“人生若只如初见”吧?

好在现代的曲子量大管饱!

这时坊上婢女也将陈云逸从现实世界拿过来的茶具茶叶、糕点装盘送了上来。

陈圆圆看到这些巧夺天工的茶具,精致的糕点,不禁眼睛一亮。

“好精致的点心!妾身却有些舍不得下口呢。”

“圆圆姑娘只管下口,点心不就是做给人吃的,就怕姑娘要保持身型不敢多吃”

“公子真会说笑,妾身可是不怕的”她每种点心都取一块吃了。

“姑娘你觉得那种最合你的口味呢?”

“这种”纤纤玉指指向那盘沙琪玛。陈云逸暗暗记在心里。

“公子你怎么不吃呢?”

“圆圆姑娘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秀色可餐,我只要看着姑娘,比吃什么都满足”陈云逸说完,一双眼睛饱含深情的看着她。

陈圆圆看着他烁烁的目光,心下一颤。原来他不是跟我说笑,他是真的愿意为了我,承受一千五百年的风吹雨打。。。

这一刻陈圆圆的心再也不平静了,她感觉到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她躲开了陈云逸的目光。

陈云逸见她这样的小儿女情态,一时也是心跳如鼓,口干舌燥,她没说话,她默认了我的告白,那我是不是就有希望能抱得美人归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静静的享受这旖旎风情。。。

“陈老爷,姑娘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禁红了脸,莹儿一双妙目看看自家姑娘,又看看陈云逸好像明白了什么。。。

“圆圆姑娘还没唱这曲子呢”

一炷香后,陈圆圆吟唱的《枉凝眉》飘出画舫撒落在湖面上。

陈圆圆陪着陈云逸在流云坊上共度了一日。

两个人都觉得这一日过得格外的舒心。

陈圆圆更是从陈云逸那里得了好几首中意的曲子,《葬花吟》《牧羊曲》《女儿情》《梁祝》都在其中。。

这一次相处陈圆圆感慨良多,陈云逸的平易柔和,风趣洒脱让她如沐春风,特别是能够处处顾及她的感受,事事考虑她的想法,让她觉得分外难能可贵。

两人也论及天下时事,陈云逸虽言语不多,却每每能一语中的。

无论大小事务,被他抽丝剥茧分析得条理清晰,最后都归结于一个“利”字。

这种直指人心的分析方式,让陈圆圆每次震撼到头皮发麻,却又欲罢不能。

她在南京时,也曾听过复社那些公子和大儒的引经据典、慷慨激昂,可再用陈云逸的方式去理解这些人的言论,她就觉得那些正义凛然的人物显得极为可憎和虚伪。

分明是为了自家世家大族的利益,表面上说出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来,暗地里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敲骨吸髓,惨无人道,无所不用其极,完全不去顾及老百姓的死活。真真是一群衣冠禽兽。

到了晚间画舫靠了岸。陈云逸雇了一辆马车,他先把陈圆圆和莹儿都轻轻搀扶上马车,然后自己才上去。

莹儿一直笑吟吟的抱着一个盒子不撒手。

盒子里面有十分足色雪花银二百两,这是陈老爷给的茶资,太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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