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很大很宽敞，整体装修风格简洁明快，不是90年代老板喜欢的土豪风。

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照进更多的阳光，让办公室显得温暖明亮。站在窗前，便能俯视大半个城市，体验一把世界在我脚下的豪迈。

姜羽迅速判断这里十有八九就是小林总的办公室，符合留过洋的年轻人气质。

女人大模大样的在老板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签字笔一边随意转着一边审视姜羽。

姜羽到没什么不自在的感觉，作为一个心理年龄40+的男人，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

都差一点去纳斯达克敲钟了，还怕这点小场面？姜羽干脆直接走到老板桌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与女人四目对视。

这个反应出乎了女人的意料。一个刚刚还鬼鬼祟祟的家伙，怎么转眼间看起来这么理直气壮？

“要不要来杯咖啡？”女人问。

咖啡啊，一辈子没喝过了。听到这个词，姜羽脑海中就弥漫起那种浓香馥郁的味道，控制不住的满口生津。

“可以。”姜羽于是回答。

女人噗嗤一笑：“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的脸色随即板了起来：“没有！”

姜羽有点气急败坏。没有你说个屁！耍我呢！

“不过我倒是可以保证，你要是不说明白闯进宏远公司的目的，很快你就会有免费的晚餐吃。”女人慢悠悠的继续说道。

“真的？”

女人点点头：“听说拘留所里面的馒头做的还不错。”

姜羽目瞪口呆。不得不说，这小妞挺有幽默感啊……

挺起胸膛坐直身子，姜羽决定进入谈判官状态。被一个小妞小看，是一件很可耻的事。如果气场连面前这个小妞都压不住，接下来还怎么跟小林总谈。

“小姐幽默。”姜羽决定先反唇相讥。

没想到小妞脸色一变：“SHUT UP！你才是小姐！”

我去！这小妞居然反应过来了。姜羽不记得上辈子小姐这个称呼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但从女人的反应看，这叫法已经不流行了。

“好吧，那您怎么称呼？”

“你不需要知道。别忘了，现在是我在问你！”

姜羽认真地打量小妞，看得她有点发毛。

“你看什么？”

“作为一名谈判官，我的时间很宝贵。我的委托人让我来帮他们解决问题，我希望跟我谈话的是能做决策的人。”

噗嗤！女人被姜羽一本正经的的样子逗乐了。

“谈判官？我之前还真没听说过这职位。你有多贵？”

啊？这小妞咋不按常理出牌呢？我多贵？一天30，够贵吧？

女人看出姜羽有点张口结舌的样子，眼里含着一丝笑意。

“总之很贵。时间不多，我这件事，只能跟小林总谈。”姜羽避开女人的话锋，开始转移话题。

“小林总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凭什么你想跟他谈就能谈？”

那倒也是，姜羽承认女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怎么才能见到小林总？”

“你先跟我说说什么事，我帮你看看值不值得小林总出马。”

“你能让他见我？”

小妞得意的笑一下：“如果我都做不到，别人就更做不到了。”

这小妞果然跟小林总关系不一般！嗯，吊胃口掉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开始表演时间吧。

想到这儿，姜羽深深地凝视小妞，小妞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的有点发毛。

“你干什么？信不信我……”

还没等小妞把威胁的话说完，突然发现对面男人的眼里竟有热泪滚动。

他想干啥？小妞有点紧张。

“你会为这世界存在的不公愤怒吗？”姜羽含泪严肃的问。

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有病？女人愕然看着姜羽，无数个念头呼啸而过。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女人有点不耐烦了。跳大神呢！

“建筑工地上有一群工友，他们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一直干到晚上七八点才收工，没有假期没有周末，全年无休。他们卖着苦大力，可吃的是猪都不吃的烂菜帮子，住在四面透风的工棚里，比乞丐还苦还累。可是他们不抱怨，因为在工地上打工能赚到钱，小工一天三十，大工一天八十。”

姜羽看一眼对面的小妞，她似乎被自己一通慷慨激昂的话吸引住了，直勾勾的看着他。

效果似乎还不错，继续。

“他们过得很苦，但很开心，因为有希望。他们省吃俭用，就想着到年根儿能攒点钱带回家，让老婆孩子过好一点，给媳妇扯几尺布做件新衣服，给孩子买个像样的书包。”

小妞被姜羽的话吸引了。“然后呢？”

“然后？”姜羽苦笑一下，“然后有人剥夺了他们这点可怜的生计，砸碎了他们的饭碗！”

小妞的脸色顿时冷了起来：：“是怎么回事？”

“因为包工头的亲戚要抢走原本是这些工友们手里的活儿。这些工友跟人家没合同没约定，甚至连工钱都被欠了好几个月，现在却像一群被用过了就丢的手纸一样抛弃！”

女人皱了皱眉头，这个家伙的比喻真粗俗！白瞎了这副小白脸的皮囊。

“他们为什么不去要钱？”女人问。

“不敢要。”姜羽说，“他们靠在工地打工赚钱，万一得罪了包工头，不光要不到钱，一旦这件事儿传出去，其他工地也不会要他们。那样的话，他们可怜的饭碗就彻底被砸的粉碎，再也赚不到一分钱了！”

“可是，这不公平。”女人有些愤怒。

“当然不公平！但这世界就这么残酷，欺凌弱小，弱肉强食。”

“你说的工地，是我们瑞田建设下面的？”

姜羽点点头：“对。”

女人想了想：“瑞田建设主要是指定建筑标准和监理，具体的工程建设会分包给下一级的小建筑商，也就是你说的包工头，具体的建设由他们来执行。所以本质上，包工头找谁来干活，是他的权力，瑞田建设不会干涉。”

姜羽知道女人没瞎说，他了解的情况也是这样。

对于瑞田这样上一级公司来说，这些事儿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负责监理建设过程，验收最终结果。

叹了口气，姜羽点点头：“就算这是包工头的权力，可是选择这样一个无良的下级承包商，瑞田是不是有失察的责任？”

女人楞了一下：“某种角度上，确实如此。”

“再问一句，瑞田是如何选择下级承包商的？”

“主要是看他的资质以及以往操作过的项目情况。”女人回答。

“可以作假或者走人情吗？”姜羽问。

女人皱眉：“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这个包工头跟负责东郊那片项目的陈姓项目经理打得火热。”

女人认真的抬起头，看着姜羽：“既然你是谈判官，就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我负责。”

姜羽百分之百肯定包工头王振才跟姓陈的醒目经理之间有猫腻，这已经是这个行业的潜……不对，是明规则。

女人点点头：“好。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姜羽怀疑的看着对面小妞。“我进来一趟不容易，你可别忽悠我……”

小妞一声娇笑：“你我之间，你才是那个大忽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