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馆出来后，姜羽和潘依依都有些心事重重。

不确定的未来就像压在两个人心头的一块巨石，让人喘不过气来。

只能把一切交给时间了。

即便是活了两辈子，姜羽依然对命运有种不可控的无力感。

到了校门口附近，潘依依死死搂住姜羽不放，高冷的面纱撤掉后，潘依依就像一个瞻前顾后的小女孩。

将潘依依拥在怀里，撩起她长长的秀发。

姜羽凑近潘依依娇嫩白皙的脸庞，潘依依微微闭上眼睛，两个人的唇紧紧贴在一起……

……

晚上十点半，潘依依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走进校园，姜羽也转身走向长夜。

虽然距离潘依依出国的时间还很久，但姜羽却有一种永失吾爱的惶恐。

必须尽快出人头地！姜羽这次突然有了时不我待的焦躁。

六月的夏夜温暖潮湿，躺在桥洞下面，微风吹过，倒也凉爽。

就这么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刚刚九点，姜羽已经站在了瑞田公司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里。

看着一身脏兮兮的姜羽，公司的HR吓了一跳。小林总指定的东郊地产项目负责人就是他？

不光衣衫褴褛，相貌也乳臭未干。能行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态度上却不敢怠慢。这是老板钦点的人，得罪不起。

迅速办好了入职手续，姜羽拿到了一张员工卡。人力资源部长委婉地提醒姜羽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照员工照，姜羽欣然接受，从善如流。

在谈工资的时候，HR告诉姜羽，他的月薪是四千。姜羽吓了一跳，不是被砍到一千五了吗，怎么又涨回来了？

从人力资源部出来，姜羽直奔38层小林总的办公室，想问问小林总是不是弄错了。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姜羽总觉得小林总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必须从根上断了她的念想。

“为什么工资是四千？”姜羽一进门就劈头盖脸的问。

小林总一阵气苦。自己好歹也是公司的老板，你就不能有点起码的尊重？合着我给你涨工资，你倒对我兴师问罪来了，还有天理吗！

“你不是说多多益善嘛？我满足你的愿望也不行？”

“两码事。”姜羽振振有词，“我漫天要价你就地还钱，可既然已经说定了的事，你临时改变会让我觉得里面有猫腻。”

“你！不认好歹！”小林总气的头发晕。

看一眼姜羽邋里邋遢的样子，小林总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吗？居然上赶着讨好这家伙，结果人家还不领情。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吗？

想到这，小林总脸色冷淡下来。“既然你不接受我的好意，那就算了。回头我跟HR打个招呼。还有，你现在的样子极其影响公司形象，我希望你注意点。我虽然讨厌以貌取人，但整洁大方的形象是对他人和自己的尊重。”

看着小林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姜羽很配合的点头：“我知道了，下不为例。我以后会注意。”

“关于工作的具体安排，你去26层找工程部的李总。”

“好。”

“公司每天早上九点打卡上班，迟到会扣工资，注意遵守时间。”

“知道了。”

小林总摆摆手：“你去忙吧。”

姜羽点点头，转身。

从争争吵吵打打闹闹突然变成了这副公事公办的模式，姜羽突然感觉有些别扭。不过这也许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对了。”小林总突然想起什么，“有地方住吗？”

“有。”

“哪儿？”

“工地。”

小林总愣了一下：“太远了，你会迟到。”

“我可以坐早班车，两个半小时怎么都到了，我试过。”

小林总神情复杂的看一眼姜羽：“如果有需要，可以提出申请，公司给你安排宿舍。”

“谢谢林总，不需要。”

小林总一阵伤心，是自己错了吗？她早就习惯了职场上冷淡的距离感和就事论事的行事风格，怎么和姜羽之间这么说话会如此难受。

强忍着失落，小林总摆摆手，看着姜羽走出办公室。

这么容易就沦陷了。小林总对不争气的自己深恶痛绝。

姜羽身上的衣服其实并不是很脏，只是有点廉价和破烂。作为一名前大学生，他没钱也没必要买职业装。

但现在这个问题迫在眉睫，毕竟身为职场人还得有个职场人的样子。

之前跟小董一起巧取豪夺得那身西装已经退回去了，再去巧取豪夺有点太不像话。思来想去，他决定下班后去二手服装市场碰碰运气。

在尚京东二环的瓷器胡同有个夜市，晚上九点后才会开张，一直会持续到凌晨四五点，所以也被称为“鬼市”。

鬼市什么都有，尤其以二手货居多，其中有很多卖二手衣服的地摊。

这些衣服来路不明，有说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也有人说是从国外进来的二手垃圾，更有甚者称这些衣服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姜羽是无神论者，也不相信有那么多死人衣服让人扒，所以他打算去碰碰运气。到时候把衣服好好洗洗消消毒，问题应该不大。

工程部的李总全名李茂林，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

小林总给他打过招呼，虽然不明白眼高于顶的小林总为什么这么重视一个看起来毛手毛脚的小年轻，但多年的职场磨炼了老李不多管闲事的习惯。

交给姜羽一大摞东郊地产项目的资料，自己项目经理的职责和规程，老李便不再关注姜羽。

在老李眼里，姜羽就是个软饭男，他的结局有两个：

如果能持续讨得小林总的欢心，姜羽很快就会离开工程部这个苦地方飞黄腾达；如果被小林总嫌弃，姜羽也会很快消失。

总之，工程部不会是姜羽的久留之地。既然如此，犯不上过多关注姜羽，管多了反而得罪人。

姜羽乐得自在，缩在工程部的角落里看了一整天的资料，只看得头晕脑胀。

大厦在负一层有食堂，每餐饭只需要花个十块八块，算是公司福利。

姜羽只打了一份米饭和一份豆腐，花费五元。请潘依依喝完咖啡后，姜羽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了，其中还包括潘依依给的一百。

他打听了一下，公司十号发工资，现在是月初，他还得靠这些钱坚持一个多星期。

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工资，现在还没实行双休制，一个月相当于上28天左右班，每天相当于五十多块钱。八天可以有四百元左右，应该可以撑到下个月了。

吃着白米饭就烧豆腐，姜羽满心乐观。

啪的一声！一张饭卡拍在桌上。姜羽一惊抬头，小林总站在他面前。

“小林总。”姜羽站起身，坚守上下级观念。

“饭卡拿着，身为一个项目经理，也不嫌寒碜的慌！”说完小林总扬长而去。

姜羽看着小林总的背影，一阵悲哀。难道，自己真的是吃软饭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