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信不立。

这是至理名言。

尤其是生活在这个人类聚集的情绪大社会当中，一个人品性行不行，就成了别人是否愿意跟你打交道的关键因素。

对‘王森’这种恶棍来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瞧瞧，整个莲花坊的摊主们和熟客们，没有一个愿意来找其锻炼法宝就是明证。

尽管原主是一位一阶中品的炼器师，放在整个莲花坊，也是数一数二的手艺人。

现在却因为品性问题，混得一家老小都吃不上饭了，这是何等落魄。

根据王森看到原主的记忆，之所以没人找上门，是因为原主做生意不老实，喜欢贪墨客户的材料。

比如客户出钱让其修缮一件法宝，修缮所用只用了五分材料，但原主偏要说用了十分；再或者说客户让解决法器出现的问题，明明一次就可以彻底修好，原主偏偏就不这样，只是将表面问题解决，过一两个月客户便会又找上门来修理……

用原主的话来说，做生意就是讲究一鱼多吃……

这样一来二去的，名声自然就臭了。

熟悉的客户也不愿意来，陌生的散修们稍微一打听，也会打听得到。

当人出现的信用危机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立信。

王森将写有字迹的模板插在地上，然后转身，看着附近好奇凑过来的摊主们，抱了抱拳，笑眯眯说道：

“正如这上面写的四个字‘今日免费’，就是说，今日找我来修缮法器的，我一分钱不收，什么也不要，免费帮大家修缮。”

此话一出，却见周围人都是宛如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过来。

“王……王师傅，你昏头了吧，不收钱白干活？你拿什么吃饭？”

王森惭愧抱拳：“被逼无奈，只能先练练手艺，若是实在没办法，也只能离开去凡俗做一个富家翁渡过余生了。”

富家翁？

周围摊主们立刻有些悻悻然。

仿佛有些感同身受，心里暗叹一口气。

对他们这些散修来说，凡俗那些凡人们可能认为他们是仙长，但实际在修仙界，他们这种人跟浮萍一样，是没有扎根的。

不像那些天赋卓越之辈，加入了大宗门，有势力，有靠山，从此仙路广阔，前程似锦。

而他们则是苦苦挣扎，自己为自己挣一分机遇和希望。

就算自己此生不能在仙路上踏得更远，让自己儿孙后辈们走得更远一些也是好的。

这才是千年大计！

而到凡间当富家翁，或者当官封侯，这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了。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选择如此做。

毕竟，仙凡有别。

这一步，可能就是两个世界。

因此，听到王森如此说，一些摊主们也有些感同身受。

“何必如此呢王师傅，只要你不要再跟之前那般做生意，凭你一阶中品炼器师的身份，在咱们莲花坊那也是属于一流的，怎么会挣不到钱？”

有摊主劝告，王森知道对方好意，只是抱拳笑着。

也有一些聪明的摊主们眼神闪烁，隐约猜测到了王森的意图，只是心里暗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今日免费’的牌子挂出去后，在莲花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莲花坊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些摊主们大家相互都是熟人，就算没见过面，但是面熟还是有的。

更别说王森这位在莲花坊的知名人物了。

不时有散修们凑上前来，好奇的问道：“王师傅，你这是弄啥呢？”

王森盘膝坐在地上，也不多解释，伸手指了指木牌上的字。

围观的散修们便是啧啧几声。

“今日当真免费？一分钱不收？”

快到午时的时候，一个壮汉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柄大刀。

大刀之上，隐隐流露出一些锋锐之气。

王森抬眼看过去，笑道：“如果是单纯的修缮，是免费的。”

他觉得面前这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好。”

壮汉直接将手中的大刀递过来，道：“之前猎杀妖兽的时候，那畜生皮糙肉厚，把我刀给弄坏了，你给看看是啥问题。”

王森接过刀，顺着纹路感知了一下，说道：“‘灵路点’坏了，需要重新锻造。”

壮汉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明天我过来找你取。”

“……不是你等会儿。”

眼看着壮汉干脆利落的就要走，王森赶紧叫住，说道：“‘灵路点’坏了，是需要重新打造放置的，这样才能与整个法宝的‘灵路脉’连接在一起……”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打造新的‘灵路点’是需要耗材的！”

壮汉诧异道：“我之前不是给你材料了么，怎么，忘了？”

王森一愣。

“我的刀就交给你了，这次你可要把它给全部弄好了，若是再让我这样三番两次过来，我可要去太乙谷管委会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或者，你以后出门在外就要小心着点了，毕竟大山里面妖兽多，好好的一阶中品炼器师，白白丢了性命就不好了。”

说罢，壮汉哼了一声，走了。

这下王森忽然也想起来了，怪不得他刚才觉得壮汉有些面熟呢，感情也是熟客了。

之前曾找他修缮法器，明明是打造‘灵路点’的问题，结果原主将对方缴纳的材料给吞了，而是简单将‘灵路点’梳理了一下。

梳理好‘灵路点’固然可以使用，但总归是治标不治本，这已经是壮汉找他的第四次了。

一鱼多吃，这壮汉显然就是原主口中的“鱼”。

“王师傅，刚才正想提醒你不要接这一单来着，结果说得稍晚了一些，你竟然接下来了。”

附近的摊主们显然也知道这个情况，毕竟在一起做生意，大家什么样都差不多清楚。

“王师傅，你还是花点时间将他的法器修好吧，那壮汉我知道，练气七层的修为，胆子颇大，经常有人看到他孤身一人去大山里面猎杀妖兽，生性凶得很。”

“这种人你实在相处还行，一般他也不会故意找麻烦，可你修法器连续收了他好几次费，就算他再夯，恐怕也反应过来了，今天找上门，估计也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你若是再糊弄他，恐怕他真会找你麻烦。”

旁边的摊主们怕他还跟之前那样做事儿，纷纷劝道：

“无非就是一些耗材罢了，王师傅你之前也收了那壮汉好几次了费用了，反正你也不亏。”

“就是王师傅，这种刀口上舔血为生的人最不好惹，脑子一根经，一旦跟你较起劲来，还真是很麻烦呢。”

“王师傅你是手艺人，犯不着跟一些每天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较劲，划不着。”

“对啊，他们都是孤苦伶仃，贱命一条，死就死了，你这还有老婆孩子，为了一点材料，不必要冒这种风险。”

“……”

面对众人的劝告，王森抱抱拳，尴尬道：“惭愧，惭愧。”

他知道这些摊主邻居们都是好心，尽管有些说话很难听，但是心地还是不坏的。

他们虽看不惯王森此前所生意的恶劣行径，但是也不愿意看着王森把命给赔上。

毕竟，老一些的摊主已经相熟五六年了，感情还是有一些的。

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骚乱声。

众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不再说话了，开始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这时，十几个身着黑衣短卦的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一米七左右的中年男人，光头，身材微胖，肚子凸出，满脸横肉。

行走间，迈着八字大步，一手拿着一茶壶，时不时放在嘴边嘬一口，另一手握着两个不知道什么材料炼制的圆球，摩擦间，发出‘擦擦擦’的声响。

一行人径直向王森的摊子走来。

“啧啧啧……”

光头男子先是看了眼那木板上的字，小茶壶放在嘴边砸吧砸吧嘴，然后视线又落在王森身上，说道：

“我的好兄弟，怎么了这是，你莫不是脑子昏头了？”

王森自然也根据原主记忆知道了面前男子的身份。

汪晁，莲花坊赌坊的掌控者。

自身不仅是练气八层的强者，门下更是招收了很多门客和小弟，是莲花坊的一霸。

原主王森是赌坊的常客，之前因为输红了眼，没钱给，被赌坊的人生生打死。

“早上我就听下面的人汇报说咱们莲花坊出了档子奇事，说有人竟然不赚钱，开始做一档子免费买卖，当时我就奇怪，除了我的赌坊以外，怎么还有这种买卖？”

光头伸手扣了扣头皮，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笑道：

“没想到是你呀，怎么着，我的好兄弟，你这是准备抢我的生意了？只是我想不明白，我的赌坊虽然宗旨是让‘每一个人快速致富’，但总归收支还能维持平衡。

可你的买卖这是怎么做的？免费给人修缮法器，怎么盈利？难道你要打着免费的幌子，想要将钱从法器消耗的材料中补回来？”

王森愧然道：“之前做事过于着急了，导致很多客人们对我出现了一些错误的认知。这不想着弄个办法，消除客人们对我的误会，要不然这生意做不下啊。”

“嗯，”汪晁点点头，认同道：“你确实有些着急了，生意么，讲究的是你来我往，讲究的是长期性，像你那样，弄上个三四次，就没有客人找你了。”

“不过你确定这样有用？”

王森道：“试试吧。总归之前那样下去也不行。”

“那挺好，试试就试试，年轻人重在不断探索和试验，一成不变那是老顽固。若是成了，你说不定还能给我一些启发。“

汪晁左右看了看，再没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后，摆手告辞道：“走了兄弟，哥哥在这里先祝你旗开得胜！”

“对了，之前欠我的一百五十灵晶，三天后就到期了，你可得抓紧点时间。”

“要不然，三天后保管费用上升，每天可是要增加一百灵晶管理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