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
躺在鹅绒毡子子上睡着了的白狐突然动了一下,鼻腔内发出一声细微的叫声。
温暖,舒适,但却带着丝丝痛意。
白狐缓缓睁开双眼,一个发热的炉子、一张暖和的毯子和眼前的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类!
原本还沉溺于温暖安逸的白狐瞬间毛发耸立。
娇小的身姿突然展现敏捷的身形,白狐立马感受到威胁,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在看到人类的那一瞬间,灵巧的爪子来回几个借力跳跃,便已经来到了书架上面。
“嘶~嘶~”
白狐眼中露出惊惧之色,一脸凶相的朝着坐在书桌前的赵恒,呲牙咧嘴。
“醒了?”
赵恒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只是余光一撇,便看到反应剧烈的白狐朝着他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虽然极力想要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可身姿娇小,再加上模样可爱可怜,就像是小狗冲着你一顿撒泼打滚的感觉。
“看样子已经好了不少,至少已经能跑能跳了。”
赵恒并未转身,依旧端坐于书桌之前,言语之间仿佛是对着白狐说道。
“呜!呜,呜?”
白狐趴在书架上,眼中的神色逐渐从刚开始的慌乱恐惧慢慢变成了迷茫和不安。
身上耸立的毛发逐渐放松的下来,但乌黑的瞳孔依旧怀揣着警惕,眼神四下飘荡着寻找的出口,一副随时都会伺机而逃的样子。
仿佛是看出了它的心思,赵恒指了指门口。
“大门在那边。”
“呜~呜?”
白狐似乎能听得懂人言一般,瞧了瞧门口,又瞧了瞧眼前这个一直坐在那,捧着一本书的少年。
神情疑惑,仿佛面露思考。
白狐并未擅动,不过眼看着眼前的人类半天没有理会它。
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用轻轻的从书架上一跃而下,立马朝门边跑去。
啪叽!
大门被白狐一下撞开。
啪!
两扇门叶“哗”的猛的向外打开,随即撞击在一旁的墙上,来回颤动了几下。
白狐瞬间就跑到了院子里的一根柱子旁,并未立马远去,而是半只脑袋躲在柱子后,悄咪咪的看着赵恒,露出人性般的思索和异样。
“呜~呜~”
白狐又叫了两声,似是迷惑,又似是感谢。
此时的白狐早已扭身看到了自己尾根处那包扎伤口的丝巾,一圈圈的将尾根缠住,原先差点断裂的伤口此时也愈合了许多。
这时的赵恒已经放下手中的书,慢步走到门前。
看到张这副呜呜叫的模样,他不由得一笑。
“去吧。”
赵恒和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对视着,便挥手让他离去。
白狐仿佛听懂了什么意思,轻声蹑脚地向后走去。来到院门口,又回头望去,见赵恒还在门口。
便又是呜呜两声,仿佛在答谢着赵恒救命之恩,随即转头,毫不犹豫的向着山林。
它的毛色似这雪景无二,就仿佛这山中精灵,轻巧而又灵动。跑去。
白狐的速度很快,身形化作一道白影,不消片刻,便已然没入山林。
吱~
啪!
看着白狐远去的身影,赵恒便放下了心。
拉上了被撞开的门,又坐回了书桌旁……
…………
“唉,这鬼天气,怕是又要冻死多少人。”
“冻死?怕大多是饿死的吧!这赋税一年比一年多,本来收成就越来越不好,这上面收的税却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多。”
“嘘,慎言。”
“这狗屁朝廷,完全不给百姓留条活路。生下来要交落地税,娶媳妇要交新婚税,过路要交路税,买东西要交一遍税,卖东西又得交一遍税。呵,就连他娘的死了都得去交棺材税。”
“陈兄弟,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道长莫怕,这大雪之际并无他人。”
“总之,陈兄弟在外需得小心行事,此等话语若是人听见了,便是满门抄斩的弥天大罪。”
“这是自然,某家虽然无甚大智,但也不是妄语之人。”
“陈兄弟,此番行事须得小心!你在沧州犯下事,现今官府出三千贯赏钱捉你,不可大意,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怕他个鸟,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城郊的一间草屋内,泛黄的烛光下映着两道人影。
只见其中一人头顶麻布头巾,身形魁梧,两眼目瞪如金刚,生的面圆耳大,鼻直口方。更是身长八尺,腮边蓄着一把浓密的络腮胡,端是一个性情直爽的大汉。
而另一人便正是赵恒近来一直派人调查的老道士,依旧是穿着那件老道袍,不过却披了一件皮袄,面色仿佛更加的苍老。
昏暗的油灯下,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事情的细节。
“陈兄弟,事成之后,不知投何处去?是否有安身立命之处。”
“哦,不知道长有何建议?”
“陈兄弟,若无去处。在那三百里外冀州管下有一个水乡,名唤梁山泊,方圆千余里,周遭尽是些草地沼泽。”
“现如今有三个好汉在那里安营扎寨,为首的好汉唤作王禄,跟着两个兄弟王开、王高,手底下聚集着千八百个喽啰,往日里劫富济贫,得以名声在外。于是多有犯下弥天大罪之人,往往投奔那里躲灾避难,为他所收留。”
“那王禄曾与我有旧,常有书信来往,他日我修书一封于之兄弟,去头那里入伙,到时候避一避风头。”
老道士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此甚好,那得多谢麻烦道长。”
“哪里哪里,只是如今官府张挂榜文,道口那里过时有人搜检,陈兄弟从那过去怕是有不少麻烦。”
“此事道长无需在意,区区小事,洒家自有伎俩,只需使得一个小计策,便可轻松过去。”
“那好,老道我先在这敬陈兄弟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
…………
白茫茫一片的田地上有些荒芜,不少矮小的树枝被厚厚的大雪压断,野草也被尽数掩埋。
不少百姓家中灯火稀疏。
一间风雪下摇晃的茅草屋内,一大家子围在灶台前,分食着那为数不多的豆粥。
“娘,我饿。”
“娘,我也饿。”
两个娃娃对着一个妇人说着,将手里碗中的豆粥舔得干干净净。
但还是止不住的饿。
“娃儿,早点睡,早点睡就不饿。”
妇人也是面黄肌瘦,但此时的她也只能尽力的安抚着孩子,家里已经没有更多的粮食了,只剩下不少种子是来年初春的希望。
“娘,还是饿。”
“用绳子把肚子勒紧点就不饿了。”
“早点睡,睡着了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