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大人,恕在下不能再坐视下去了……”
“相国大人再没有动作,这联盟怕是……”
“相国大人,这人心……如此,还请早作打算。”
吕不韦有节奏拍打大腿的手指卒然停下,同时睁眼道:“本来,待那郑国渠出现波折之时,一举发难、一击必杀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本是吕不韦的打算,奈何那使用真元作为动力的元气动力机关工具人,太特喵的好用了啊。
再加上赵政采用了先进的预算分流方式,又以薪代役,郑国渠工程也与其它“奇观”筑造一样,非但没有损耗秦国的民力,反而大大提升了国力。
而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想要借此将赵政强行扳倒,光凭单片面的指责是成不了事的,还需要“人和”、众口铄金。
所以吕不韦才耐心地冲在座的盟友道:“确实不能再让咱们的国君继续做大下去了。
咱们的国君还是过于年轻了,他并不知道一个强势的秦国只会引发六国猜忌与提防,大大加强征战难度。”
强行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借口之后,吕不韦就图穷匕见了,“明天还望诸君同心协力,拨动是非,混淆视听、‘指鹿为马’!”
其实吕不韦也有点心急了,一开始放任赵政“坐大”,是打算以骄纵的方式捧杀赵政。
然而赵政大工程一个接一个的安排,还全特喵的盘活了,他吕相邦不是没有暗中出手搞过破坏,奈何这是飞龙在天、势不可挡。
好在场上众人都是赵政的政敌,不是被赵政断了财路就是绝了上升通道,全都与赵政拥有不可调和之矛盾。
于是在第二天的朝会上面,一出荒唐的闹剧就此上演。
赵政甚至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错了,“卫御史,你在说什么?”
出列的监御史早有心理准备,硬着头皮顶着赵政的气压,再次将指状复述了一遍:
经查,郑国使秦,其实是身怀秘密任务。
使疲秦之计肆意损耗秦国的国力,目的是借此来延缓秦国扩张的步伐。
而自国君主政以来,形势看似一片大好,实则数年不曾对外动兵,军备松弛、政务腐败,还需要暂居幕后多增阅历才行。
就这么个郑国动机不良的破事,竟然都能扯到自己的身上。赵政笑了,也懒得反驳,直接传来郑国对质。
而郑国此人心理素质极其强大,面对指责丝毫不慌,拱手道:“始臣之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臣为韩延数岁之命,而为秦建万世之功也。”
翻译下来,就是:[]我郑国刚来的时候,的确是以间谍的身份过来的。
打算利用修渠拖慢秦国的步伐,可是等到河渠修好了,那受益的难道没有大秦吗?
我郑国修渠为韩国只延续了几年的寿命,却为大秦建立了万世的功劳啊。[]
话说得非常体面,可见郑国此前早就演练过了若干回被发现以后的场景,这段回话应当是郑国早就想好的托词。
而事情也确实如此,虽然现在的郑国渠仅是一半的进度,但就是这一半的进度,已是让泾水向东注入之洛水,利用平交方式穿过冶峪、清峪,灌溉农田万余顷。
可想而知,当郑国渠建成后,关中必为沃野,将成天府之国,称之为天下第一渠亦不为过。
而监御史可不是这样想的,他就捉住郑国目的不纯,以疲秦之计的可以引发的灾难性后果为由,直指赵政经验尚浅,还需学习深造。
然后不等赵政反驳,以吕不韦为首,一群大臣哗啦啦的站出来:为秦计,请国君还政退居幕后,学习深造以待及冠。
当即站起来的赵政临高临下,明显是怒了,“你们都眼瞎了不成……”
就算郑国初始目的不良,但是人家郑国不是说了么,最终得利者可是秦……好吧,郑国的问题现在根本就不重要。
吕不韦联合“百官”以此事为借口,威迫“思想不够成熟”以至差点损耗秦国国力的赵政,乘乘退回去坐冷板凳才是问题所在。
不过今天朝堂的风行不对,怎么满堂尽是反骨仔二五仔,这也是赵政顺风顺水顺习惯了,疏于防备,以至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来,吕不韦这是打在赵政的七寸上面。
尚未及冠亲政的赵政,确实处于考察期,在出现“重大疏漏”的情况下,作为托孤内务大臣的吕不韦,以相国的身份“迫宫”符合程序。
最后,吕不韦这是师出有名。
而赵政竟然没有对郑国作出任何的预防排布,这才是百密一疏的失分项目。
哪怕赵政足够信任郑国也是没用,谁敢保证引泾水向东注入洛水的这项大工程完成之日,不是大灾难之时呢。
毕竟这郑国渠修正了,才是为秦建万世之功,而若是修反了,那么就是滔天的大水患了。
毕竟水火无情,一旦修建完成后通水的郑国渠水淹八百里秦川,那么整个秦国都得民生凋敝、哀鸿满路、饿殍遍地!
所以哪怕赵政早就知道真相也没用,已然将疲秦之计化作了富秦安秦的肥秦之策同样没用。
这TMD就是政治。
朝会“不欢而散”,赵政自然是“怒气冲冲”。
但是光挨打……受委屈而不还手,可不是政哥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