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郝飞龙这几句恭维话着实说进了他的心里,他一向以这件事为豪,总希望别人能主动提起来。这时郝飞龙一套近乎,他立刻觉得自己豪气冲天起来,双手情不自禁的插起了腰。
赵黑子看了看郝飞龙说到,“其实我也是刚听人说的,狗剩这小子不是买了吕太婆太的房子吗!好像是晚上这小子去吕太婆太家收拾东西,完事以后这小子就回家了。回来以后呢,当天晚上邻居正在休息,突然听见他在家大叫大闹的声音。邻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在吵架。结果来他家一看,看见了跟眼前差不多的情形。后来的事情大概也是这样你这不都看见了吗!”
郝飞龙听完,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事情不妙了。那自己那晚……
还没想清楚事情,他突然看见原来蹲着的狗剩,猛然把头抬了起来。双眼充满了血丝,满脸的疲惫之相。然后双眼狐疑的小心扫视着屋里的一切。
他的目光略过家里破碎的家具,丝毫没有珍惜的样子。眼睛仍旧快速的在屋里乱看,似乎在努力搜索着什么东西。同时眼睛露出紧张而的神态。像是害怕着什么东西,却又想从某个地方把他找出来。
最终狗剩的目光盯着一个地方停了下来,郝飞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墙上挂着一副大大的红色年画。年画上是一个胖胖的娃娃,手捧一条大鲤鱼在咯咯欢笑。
郝飞龙看了看墙上的年画,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喜庆的红色此时看起来总觉得有些刺眼。这让他突然想到了血的颜色。
尤其是画里的那个咯咯欢笑的娃娃像,此时却有些面目狰狞!
还没容人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狗剩猛的站了起来。目光由紧张逐渐变成了恐惧,眼睛的瞳孔逐渐放大。狗剩一边后退,眼睛一边紧紧的盯着墙壁上的娃娃,嘴里叨念到,“走开,你走开!别靠近我!快滚,快滚!”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往日张扬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恐惧之色。口水从嘴角流下来,一直滴到他胸口的衣服上。他哆嗦着身子努力向墙角缩去,突然身体砰的一下被坚硬的墙壁挡住了。他依然挣扎着向墙上挤去,却无奈的发现丝毫无法后退半步!
郝飞龙看着他的神情,只见狗剩的眼中映出一片红色,瞳孔却在快速的收缩。仿佛在狗剩的眼中正有一个东西在不断的向他走近,想靠近他。
这红色应该是年画的颜色吧!郝飞龙猜测到。
正在这时狗剩的神情慢慢的变了,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太阳穴的青筋根根暴突起来。狗剩整个人由原来的恐惧慢慢变的疯狂。
郝飞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狗剩突然猛的冲到斧头旁边一把抓起了斧头。然后瞪着血红的眼睛奔到年画旁边,抡圆了胳膊疯狂的向年画上的娃娃砍过去。
“砰”的一声,锋利的斧头砸在青砖墙壁上,巨大的力量顿时把青砖砸的飞出去一块。
郝飞龙只觉得额头被散碎的砖块刮的生疼。他忙把身子缩了回来。
耳边躲在外边听着“砰砰砰”的声音,狗剩举着斧子一斧一斧的向墙上砍去。砖头的碎屑到处飞溅,溅到屋里的锅盆上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外面围着的老人和妇女一听这动静,忙拽着家里人的衣服匆匆离开了。只有几个壮年人还满脸好奇的围在这里,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会,嘈杂声终于停止了。接着郝飞龙听见从屋里传来沉闷的拉长的“锃”的声音。听声音好像是斧头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
然后声音来到门口时戛然而止,郝飞龙一看旁边几个人猛的闪开,一起看着自己身后。
他心里一激凌,转头一看眼前是一片灰布衣服。只见狗剩紧挨自己站在台阶上,从居高临下的位置低头俯视着自己。
而狗剩那张疯狂的脸就在自己头顶对着自己。两只血红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脸。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郝飞龙甚至能感觉到狗剩鼻孔里呼呼喷出的热气。
见此情景,郝飞龙想也不想,迅速转身想向后面跳去。但是还没伸出腿,只觉得背后的衣服一紧。然后自己的身子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
只见狗剩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拖着锋利的斧头。郝飞龙看了斧头的斧刃,只见斧刃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白光。
“吕太婆婆好像以前对你很好啊!”狗剩瞪着眼睛说到!“你是不是来替老太婆要房子的?说!”
郝飞龙没有回答,用力挣了挣胳膊,却发现丝毫没有办法挣脱。此时狗剩的双手竟像是一把坚硬的铁钳紧紧箍住了自己的胳膊。
周围的人们见状,纷纷质问起狗剩,“狗剩,快放开,他还是个孩子!”
“哼!孩子?他是吕太婆太派来讨债的鬼!”狗剩头也不抬,眼睛依然盯着郝飞龙说到。
就在他用力挣扎时,狗剩却在慢慢的拖动斧头。地面发出“锃”的声音。
狗剩的双眼更加血红了,鼻孔里喷出野兽一般的气息,胸口快速的上下起伏着。
靠近的几个人纷纷惊呼到,“狗剩,你要干嘛!”然后还没容他们上去抢救。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狗剩猛的单手把斧头举过头顶。斧头在阳光下发出冰冷的白光!
眼看惨剧就要发生,抢救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一旦激怒狗剩,谁知他会不会当场把郝飞龙被砍的崩裂。
就在这时突然“哇”的一声,人群里传出一个小孩子的哭声。有人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妇女抱着孩子站在门口。
小孩子可能突然感觉不舒服了,所以大声哭了起来。
人们回头再看狗剩,只见他举起斧子的手突然放了下来,原来疯狂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然后一边用双手抓着斧头在面前的空气中胡乱挥舞着,一边颤抖着声音说到,“走,你快走,快滚!离我远点!”
趁此机会,郝飞龙猛的向后面一跳,然后撒腿奔到了人群里。
此时狗剩依然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斧头,身体兀自向后面后退去。双眼不断的东张西望,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情形。
人们被他疯狂的表情吓的有些惊呆,那表情丝毫不像是假装出来的。说他疯,但他却又有一些理智,懂得回答人们的文问话。
此时的情景让人们忍不住相信他的面前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围着他张牙舞爪的跳动。
最终他猛的闪进屋子里,把门“砰”的一下关上以后,紧紧的反锁起来。
郝飞龙长出一口气,疲惫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耳边听着一个中年妇女在哄孩子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抱着个小孩子。小孩子的手不断的向院里一角的方向抓挠着,还不时不和时宜的咯咯笑一下。
郝飞龙向小孩子抓挠的方向看去,是狗剩家厨房的窗口。窗户里面黑乎乎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正当人们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情景时,人群中突然挤进一个人。大家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狗剩的拜把子兄弟犹建茗。人们忙慌慌张张的给他让开一条路。
本来犹建茗正在市里办事,突然接到老家报信,说狗剩出事了,他忙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一到家里饭也没吃就直奔狗剩家来了。
犹建茗来到门口敲了几下门,然后又叫了几声,等了半晌也不见狗剩来开门。他担心狗剩在里面遭遇什么不测,一着急索性一脚把门踹开了。
门刚被踹开,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形。就见门口猛的冲出一个人高举着斧头向犹建茗迎头砍下来。
人群中立刻一阵惊呼,看来犹建茗铁定是要受伤了。
斧子猛的劈下来,眼看就要到达头顶了。就见犹建茗身子一闪,单手迅速一抓,一把就攥住了从上面落下来的斧头。
人们禁不住一阵赞叹,犹建茗这小子虽然混,倒还真有两下子!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犹建茗腾出空问到。
此时狗剩的身体被犹建茗牢牢的摁住,丝毫没有办法动弹。这才抬起头向犹建茗看去。
犹建茗看着狗剩的样子,心里一阵惊骇。刚才他见狗剩冲出来时,险些把他吓了一跳!
倒不是狗剩的举动吓到了他,因为来之前他多少也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所以早有心理准备。
吓到他的是刚才狗剩冲出来时,他抽身的向狗剩脸上看去。只见狗剩的两只眼闪着淡淡的红色。而他两只眼睛的瞳孔上似乎蒙着一层红色的薄幕,看上去怪异异常。
而此时狗剩眼中的红色在逐渐的消退,红色变的越来越淡。最终眼球恢复了普通的样子。
随之而来的,狗剩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没有了刚才的狂暴。
这时清醒之后,他一看身旁的犹建茗。叫了一声“犹建茗!”
犹建茗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确认他没事了,这才放开了手。
哥俩一看家里围着这么多人,不耐烦的招呼着大家,让大家都赶紧回去。
村民看没有好戏了,也开始慢慢的散去。最终院里只剩下了三个人,犹建茗哥俩和郝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