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又发声了:“你自己小心点,那老狐狸不是这么容易耍的。还有,把最近的货物清单告诉我,详细点。”
周巡突然觉得有蹊跷,并不是言语的问题,而是这整个事件。
“最近有批的货,十二号发,途中要经过,可以从那里截获。”
竹弘光,周巡先前和他有过交集么。周巡是怎么拨通他的号码的。
周巡挂掉手机,重新试想自己拨号的情形。可一时却又发现根本无法入手,周巡根本就不认识他,更没有他的号码,不对,周巡被引导了,正如当初袁英锐引导周巡去找照片的来源,有某人秘密地在引导着周巡。
冰露姐,她消失了,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周巡转头,四处找她,却了无踪影。仔细看着手机,突然发现了不合理的地方。
周巡的手指,在不停地扭曲,想蚯蚓一样蠕动着,在按键上飞舞,完全没有正常人的样子。
顿时,周巡反应了过来。没错,周巡在做梦。
人有的时候会做清明梦,说的地道点,就是在梦中能够清醒地控制自己。
普通的梦中,人往往是以第一人称出现,但并不能左右自己的言行举止。例如一开始周巡打给竹弘光的动作。但后来察觉到了这是个梦,意识里就会慢慢清醒,而到达一定的时间后,便会真正醒来。
这些东西在某些心理书籍上有提到,周巡能讲出来也算是久病成良医。
一只涂着白色指甲油的食指在周巡鼻翼旁晃悠着,眼前的景象也慢慢清晰起来。周巡想,周巡已经醒了。
“你在做什么。”周巡问道。
之所以对她怀疑,只是发现冰露姐先前并未图上指甲油。别说周巡的心思细,涂指甲油和没涂的女人给人的印象差距很大,况且是只涂了个食指的。清明梦是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做成,除了那些经过训练的人,像周巡醉成这样还能在梦中有自周巡意识?
眼前的手挺了会,显然是被吓到了,渐渐从周巡的鼻翼前离开,缩了回去。
周巡继续令道:“把衣服穿上。”
待冰露姐穿好衣服,周巡才转过身去吱道:“把牧俊健也叫进来把。”
还没等冰露姐反应过来,牧俊健应经低着头,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走到冰露姐旁边,便双膝朝地向着周巡跪了下来。
冰露姐见状,也跟连着一起下跪。
周巡刚要去扶他们,却又想到这情景要是去扶,怕是会少了主动权,也便将站起的身子牢牢按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我是有病,但不是精神分裂,什么事做过什么事没做过还是清楚的。”
他们跪着不敢说话。
“就算我把梦与现实混淆,我会傻到向门爷自首,说自己是钩子?”周巡继续苛责。
“他是我男人!”冰露姐终于忍不住,尖吼了出来。身子却撑不住这撕裂的吼声,向前一倾,只能用手掌支撑着。些许啜泣声从她鼻咽传出,随着急促的呼吸振动。
周巡也急起来,嚷道:“我也想救他,可人在门爷那押着我有什么办法!”
周巡起身将座椅踹开,双手将额前的短刘海向上捋去。冷静了会。问道:“如果你能干预我的梦,那从袁英锐口中套话呢。”
冰露姐的喘息声渐渐平稳下来,抬头用湿红的眼眶看向周巡。
周巡继续道:“门爷更愿意相信,栽赃袁英锐的是他的枕边人。”
掌权礼,办在门爷朋友家的大宅院里。
天色已暗,院外的一条街,堵满了车子。各色各样的人在宅门口进进出出。
金链,玉镯,本该是稀世珍物的点缀在他们的身上也已是平常物了。
牧俊健站在门口登记来往的人,收着贺礼,不时点头哈腰陪着笑,
宅院里办了七桌酒席,门爷和他几位相识的朋友坐在最中央的桌席,笑着谈话。
周巡仔细观言夸奖奉承,也向他们谦笑,直至两颊的肌肉僵硬,还是硬挤着笑眉。
今天来此的有百余人,酒席上坐不下,零散地站着几个,或者搬过座椅聚在空地聊天。
见人差不多到章了,周巡向牧俊健看了一眼,他略懂地点点头,向门爷的位置走去。
门爷看了他一眼,熙攘的人群中,牧俊健低头在门爷耳边说了几声,便退到一旁。
周巡转过头,装作没有看见,接着应酬着他人的贺喜。
过了会,一个人过来,说门爷有事找周巡。
周巡依旧没有改变僵硬的笑容,径直走向门爷的桌席。
他半睁眼皮,“听说真正的钩子已经找到了?”
周巡尴尬地笑道:“就昨天的事,还未来得及跟您禀报。”坐在门爷旁位置的前辈已经抱着同情的眼神看着周巡。
门爷冷冷一笑:“要不是今日牧俊健与我提起,你还真的上了堂主这个位置。”
周巡吸了口气:“小的只是怕这事有误,想待查清了再上报,免得惹门爷烦心。”
“所以你就让牧俊健把消息断掉。”他猛地站起来,用力朝周巡的脸甩了一掌,将周巡抡倒趴在桌上。“坚壁,jiajia新堂主什么叫忠心。”
他身旁一直站着的老人默默答了一声,便向周巡走来。身后几个人也立刻扑了过来,将周巡按在桌子上。坚壁从另个人手上接过了一把刀,将周巡被反扣住的右手拨了出来。
周巡挣扎地扭了几下,硬是把左手抽了出来,他们怕周巡遛了,把刚伸出去的右手扣住。
坚壁也只得拿过周巡的左手,按在桌上,拿着刀比划着。
周巡手抖得要命,急喘着气,看向牧俊健,他却低着头,盯着地上。
老头开口说话了。“小伙子,别乱动,要是切坏,把其他指头也伤到,就不值了。”
紧接着,周巡的左手又被几人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周巡嘶吼着,红了眼眶,气息越来越混。
门爷只是冷冷地看着,丝毫不理会周巡的哀嚎,脸上一点表情的波动都没有。
坚壁猛地一下手,刀片直直挺进了周巡的小拇指,插在了木桌上。
骨头里被切碎的声响顺着介质传到了周巡的耳膜,疼痛震动了整只手掌,血液顿时从周巡的手端迸了出来。周巡的小拇指和左手彻底地分离掉,直挺挺地落在桌上,抽动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周巡痛苦地哀吼着,别人见已完事,也都松了手。身子失去了他人的扶持,周巡跪了下来,握着左手喘气,血不停地从伤口冒出,淌过整只手臂,染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