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穹苍作烘炉，溶万物为白银。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李寻欢打了个哈欠.......”

陈默兴致勃勃说着，惊鲵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刷刷刷的记录。

过了好一会儿，口干舌燥，陈默停下，歇息一会儿。

惊鲵忍不住问道：“这是你想到的？”

陈默摇头：“不是，这是一个叫古龙的人创作的。”

惊鲵道：“古龙是谁？”

陈默兴致勃勃道：“我最佩服的小说家，他的每本小说我都看过，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楚留香吗？这个人物就是他创作的。”话匣子一打开，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滔滔不绝。

惊鲵开始也不太习惯，听久了以后，不但习惯，而且也被吸引。

她发现陈默每每谈论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总是神采飞扬，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全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一种非凡的光彩。

惊鲵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陈默有着一种非凡的魅力，令人不由沉迷。

等陈默略作停顿的时候，惊鲵问道：“你让我将小说记录下来，是不是想让墨家弟子将小说中的侠义精神传播开来，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墨家？”惊鲵早已非先前的惊鲵，对于如今墨家以及陈默所作的事颇为了解。一路上不仅有人谈论墨家所传播的那些故事，而且墨家弟子也时不时提起，惊鲵纵然想知道也不行。

若是以前，惊鲵绝不会问这种问题。可现在，她渐渐从只为小言儿考虑，变得开始为陈默考虑，并且站在陈默的位置上思考问题。

陈默呆了一呆，苦笑道：“说实话，我没想过这种事，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似乎可以试一试。”

惊鲵诧异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让我将这些故事记录下来呢？”

陈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给自己看的。”

惊鲵更疑惑了：“你岂非已记下了？”

陈默摇头道：“有些东西纵然看上千百遍，非但不会厌倦，反而会有新领悟！更何况现在记得，不代表永远记得。”

惊鲵摇了摇头，对陈默的有些想法始终不太理解，不过还是行动上表示支持的。

“要不要继续？”

陈默道：“你不累？”

惊鲵道：“我曾追杀一个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休不眠，这算什么？”

陈默笑了笑，道：“那就继续。除开多情剑客无情剑以外，我脑子里还有不少小说。”

惊鲵下意识道：“什么小说？”她内心也感觉甚是有趣，甚至对小说中的某些人物有相当的共情。

陈默笑着道：“天涯明月刀、流星蝴蝶剑、七种武器、边城浪子、覆雨翻云、破碎虚空等等。”

惊鲵眼睛一亮，道：“破碎虚空？就是你说的那个编写战神图录的破碎虚空？”

陈默点了点头。

惊鲵问道：“可不可以先讲一讲这本？”惊鲵倒不是因为自己好奇，而是希望通过陈默的讲述，从中有所领悟，为其创造出专属轻功。

虽然这些时日研究，已大有进展，可有些问题始终困扰惊鲵，轻功进度已有好几天没有进展了。

陈默挠了挠脑袋，苦笑道：“说实话，我也想讲，可那本书我也不过看了一遍，而且还是我看完覆雨翻云才去看的，本以为带一点黄，却不想，哎！”

陈默也不由后悔。

墨家内功达到第三层，记起不少小说，可对破碎虚空记得的内容却不多，确切来说根本没有什么进展。

他感觉墨家内功达到第四层或者第五层，才可能回忆起来。

惊鲵略有些失望，柔声道：“没事，继续说多情剑客无情剑吧，我很喜欢。”

陈默露出笑容，问道：“刚刚说到哪呢？”

惊鲵道：“李寻欢第一次飞刀出手了。”

陈默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了下去。

惊鲵一边听一边记录。

马车慢慢前行。

陈默神采飞扬，唾沫横飞讲述着小李飞刀的故事，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意。

这股寒意是惊鲵身上传来。

惊鲵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记录，整个人身上散发出逼人的杀气。

陈默很久没有见惊鲵这个样子了，甚至几乎忘记了惊鲵还有这幅冷酷的面孔。不过毕竟相处这么久，知晓情况不妙，道：“有敌人？”心中不由思索是不是罗网高手来了。

惊鲵刚要开口，突听一人道：“小丫头不必有敌意，老头子只是来听故事的。”

这声音竟是屋顶传来。

惊鲵十分熟练的将小言儿交给陈默，握住剑柄，进入战斗状态。

马车继续前行。

外面的墨家弟子竟没有听到动静。

陈默大为震惊，要知道外面的墨家弟子可是墨家精锐，而且还是由褚期亲自统辖。他们竟没有任何反应，由此可见来人高明。

这人是谁呢？

声音刚一落下，陈默就瞧见面前多了一个人。

这人竟神不知鬼不觉避开墨家众弟子，进入了马车。可见此人厉害。

来人鹤发童颜，面目红润，给人一种飘然之感。再看此人的穿着打扮，明显是道门中人。

惊鲵握着剑柄，全神戒备，沉声道：“阁下是什么人？”从来人能轻而易举避开墨家精锐耳目，足以看出此人是最顶尖的高手。而观此人气质，竟有一种似与天地合一的感觉，而又身着道袍，显然是道家最顶尖的人物。

老道也有些惊讶，不知墨家何时多了一位满是杀戮之气的女子高手。

老道做了个稽首，道：“贫道赤松子，见过两位墨家朋友，冒昧打扰，实在抱歉。”

陈默眼睛几乎从眼眶中瞪出来，道：“你就是天宗掌门人赤松子？”目光忍不住朝赤松子腰间佩剑望去，果不其然正是雪霁。

五百年前，阴阳家脱离道家，三百年前，道家又因对道的理解不同，故而分裂为天、人两宗。

赤松子正是当代天宗掌门人。

赤松子微笑道：‘正是贫道，小兄弟可否告知名讳？’赤松子有些诧异，陈默望着他的目光颇为炙热，这是为何？

惊鲵得知此人是道家赤松子，虽然放松了一些，却还是有所戒备。不过心下明白，此人既然佩戴雪霁，必定做不了假。

雪霁，毕竟是道家掌门人信物。

每隔十年，道家天人两宗，都会对雪霁展开一番比斗，胜者才有资格佩戴雪霁。而赤松子已连续三轮交手，从人宗赢得了雪霁。

陈默行了一个礼，道：‘小子陈默，这位是我的夫人，见过赤松子道长。’陈默报上家门，心中却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才还想着如果有道家帮忙，惊鲵肯定能完善轻功，这不，就来了一位大佬。

如何才能让这位道家大佬出手相助呢？

赤松子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

“小兄弟就是陈默？”

陈默又是一呆，心下诧异，自己这么出名吗？

下一秒又忍不住后退一步。

赤松子正用一种十分炙热的目光看着他，正如他刚刚看着赤松子的眼神一样。

惊鲵身上在此涌现杀气，冷冷望着赤松子，随时拔剑。

气氛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