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知江宁心中的困惑,解释道:
“七之数,乃阴阳与五行之和,也是道家所谓的道或气,佛家的善或美,世间万物修行之道,也是以七之变化为始。”
“所谓年份修为,不过是七的代指基数罢了。”
“以道家而言,七百年为引气炼气,登堂入室,七千年为炼气化神,七万年为炼神返虚,十二万年合而归一元后,当是真一,又过七元,度得三灾,才算位及纯阳,超脱成仙,你若想化为人形,还需修炼至炼气化神方可。”
江宁恍然,掐爪一算,按现在的速度也就差不多三年出头,有了那三四千年做对比,他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可以接受。
只能寄希望于唐僧过个三年两载再赶他走吧。
江宁心中求菩萨告佛祖。
这一番闲聊插曲后,却是忽然望见一座高山。
唐僧忽地勒马,心生有感,望着那高山问道:
“此处为何地?”
玉真抱着白猫,在身后笑道:
“回师父,此地为浮屠山,山中有一个乌巢禅师在此修行,徒儿这一灵真性初到凡间时,曾见过他,倒也有些道行,他曾劝我跟他一同修行,被我婉拒了。”
猴子嬉笑道:
“乌巢,乌巢,怕不是个老鸹成精,鸠占鹊巢,妄自称师。”
唐僧不悦道:
“悟空,休得无礼。”
猴子闻言呵呵笑着不再说话。
江宁心想这猴子嘴可真欠,难怪耍了这么多年光棍,活该被压五百年。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上了山去。
只见山间青松碧桧,绿柳红桃,有仙鹤齐飞,穿过山崖前的朵朵祥云,又见滔滔绿水,香花草绿。
师徒三人行到一棵香桧树前,树身巨大,遮云蔽日,上方有一草窝,树下有麋鹿衔花,树枝有山猴献果,树梢头,有青鸾彩凤齐鸣,玄鹤锦鸡咸集。
却见那草窝之中,坐着一个老禅师。
玉真说道:
“那便是乌巢法师。”
唐僧了然,下了白马,与那自树上跳下的乌巢法师对拜道:
“贫僧玄奘,见过老禅师。”
乌巢法师笑道:
“乌巢见过圣僧,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唐僧答道不敢怪罪,那猴子蔫坏,打旁用火眼金睛想看这乌巢法师到底是什么来路,却混混沌沌,看不清晰,只能作罢。
乌巢法师与唐僧客套了一番,看向了玉真,贺道:
“小友有缘,多年不见,如今终得皈依,能与圣僧同行,他日正果可期,可喜可贺。”
玉真谦虚道:
“得蒙师父开解,除我心魔,只想将功折罪,不敢奢望正果。”
乌巢法师笑道妙啊妙,却是不理会那猴子,看了一眼玉真怀中的白猫,道了一声怪哉,又说道:
“听闻圣僧西去,这取经之路,从南赡部洲到西牛贺洲,需途经无界之地,妖魔横行,有魔瘴阻碍前程,难辨前路,我有《多心经》一卷,共计二百七十字,但念此经,自可去除魔障。”
唐僧闻言明悟,拜伏于地受教,那禅师遂口诵传之。
江宁竖起耳朵旁听,与那日黑熊精传他《灵妙三绝心经》时一般,乌巢法师不曾避嫌,字字听来,字字清晰入耳,扎根脑海。
《多心经》又名《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江宁听来奇妙,却苦涩难懂,不知有何用处,暂时压在心底。
诵念半晌,全经读完,唐僧又行礼谢过,乌巢法师笑唱道:
“仔细黑松林,妖狐多截路。精灵满国城,魔主盈山住。老虎坐琴堂,苍狼为主簿。狮象尽称王,虎豹皆作御。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
乌巢法师唱完,踏着云光,就要上乌巢而去。
猴子登时大怒,心想多年老石猴,骂的不就是老孙我,掏耳挥棒,金箍棒变化大小,如门板粗细,举起搅海翻江之力狠狠砸去,骂道:
“你这老鸹,辱骂完老孙,还想往哪里去!”
那乌巢法师却是头也不回,只管上了乌巢,自有莲花生万朵,祥雾护千层,挡住了那声势滔天的一棒,连一缕藤枝也没能打下。
唐僧见状嗔道:
“劣徒,是你妄言在先,现在还敢当面逞凶,我容你不得!”
却是五指伸出,狠狠拍下,将那猴子一掌拍入地面,空留了个猴头。
猴子心想坏了,他有金钢之躯,不死不灭,连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都炼化不了,挨几下揍不算什么,就怕和尚念那头疼的心经,忙说道:
“弟子知错,万望师父饶过。”
说完垂眉搭眼,不敢抬头。
玉真在一旁冷笑道:
“师父,我看大师兄这番作态,不像是悔改,怕是心里还有不服。”
猴子听她拱火,抬头恼道:
“与那畜生一体的猪女休要挑拨!”
玉真身为女子,哪能受这种辱骂,当下挑眉气道:
“你这挨千刀的弼马温,满身畜生毛,你叫人看看,到底是谁生得一副畜生样!”
这师兄妹二人,自初时就互相不对付,一路走来,就吵骂了一路,当真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步。
唐僧对此视若无睹,也不劝架,默默骑上白马,唤那八戒牵动,率先走了。
江宁见状纵身一跃,赶紧跳出玉真怀抱,生怕被卷入这对师兄妹的骂战,遭了无妄之灾,追着白马而去。
一边跑,江宁一边问道:
“大师,那《多心经》到底有何妙用啊?”
白马上的俊美和尚却是微微一笑道:
“自有妙用。”
江宁一听,得,又在跟我打谜语呢。
只好埋头赶路。
他与那唐僧走出了一会儿,身后忽然地动山摇,法术仙光乱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猴子和玉真又斗起了法来。
又走了一会儿,吃了瘪的玉真气呼呼的先跟了上来。
娇艳的脸上怒上眉梢,好看的五官挤成一团,一把抓住那四处逃窜的白猫,往怀里一挤,胸脯一压,揉捏着出气道:
“死猴子,臭猴子,遭瘟的弼马温!”
“我这招谁惹谁了啊。”江宁喘不过气来,欲哭无泪。
在他身后,那猴子扛着棍子,懒懒散散地信步跟上,满脸春风得意,路过玉真身旁时,特意吹了个口哨。
气得玉真加大了揉捏白猫的力道。
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地走到了夏景炎天。
江宁不觉中,终于破了千年修为的大关。
这一日,行将日暮,忽然远远地望见了一处村舍。
唐僧坐在马背上说道:
“一路奔波,许久不曾歇息过了,我们且借宿一宵,明日再走。”